正文 【娘子別逃三】丫鬟不作妾! — 丫鬟不作妾,章柒。

第七章、医心

「这是什麽?」司徒芸眨着一双大眼,直盯着浴池内草绿的热水看。

「药浴,助眠、舒压、治头晕、贫血。」他说。

「凭什麽你说泡我便得泡?」她挡!

「你记得你昏倒前说了些什麽吗?」他问。

「我、不记得了!那又怎麽着?」她还撑得住。

只见上官策无奈地摇摇头,「那是记忆力衰老的前兆。」

「真……真的假的?」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喊了些什麽,况且被他这个「神医」一说,实在教她不得不信。

「假的。」

「上官策,你──」她抡起拳,但思及他亦是好意,手才缓缓放下,「你要我泡,人总该离开吧?」

自从进入别苑,这种头晕的现象似乎变多了,如果泡泡药浴便能一劳永逸,她有什麽理由拒绝?

上官策弯起唇,「那好,我便在屏风外头,有事便喊我一声。」

语罢,上官策转身朝屏风後走去。

看来……「忘情蛊」真如书上所言;其不但能令人忘掉一切情爱,甚至连友情、亲情也忘得一乾二净。

五年前,沐贞於大婚前夕死於唐门之手,他始终相信那个行凶的人不是她、唐芸熙,不,或许该叫她──司徒芸。

但若真不是她,若非她无脸见他上官策,她又何必服下忘情蛊?

「贞儿,我一定会治好你,明儿个便是我们的大婚之日──」

「蛊毒攻心,神仙……难救,我自己的身体、自己明白。」

「贞儿……」

「策……我想看看房前的红梅,抱我过去,好吗?」

「嗯。」

「策,你对我……真的很好。」

「傻瓜,我不对你好、对谁好?」

「但我……真的好羡慕……唐姑娘──」

「贞儿!你吐血了,别说话了!」

「每当……你看着贞儿,贞儿在你眼中,看见的却是唐姑娘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谢谢你,上官大哥,贞儿在别苑里的日子,过得很开……心……」

阖起眸,上官策再度阖上了回忆。

人事已非,他到底在意些什麽?在意沐贞临终前的话?在意腾龙对芸儿的深情?还是……在意她?

「小芸儿,你也该出来了。」他笑笑,回复了往常的神态,「小芸儿?」

良久,屏风内才有了回应,「别叫我小芸儿!」

「你能出来了。」他又提醒了一次。

「我……本姑娘喜欢泡在水里,你管得着?」

「没想到你有这种嗜好。」

可恶!她也很想出去啊,只不过……「总之你赶快走开,不然──」

不然她怎麽出去啊?她完完全全忘得一乾二净,只怕脸上的妆早已被水蒸掉大半。

「不然,还是在下亲自将你抱出来?」是上官策欠揍的声音。

「你、你敢乱来我就把你碎屍万段!」

蓦地,清脆的敲门声回荡在整个新房。

上官策迳自起身应门,在见到敲门者後便走至房外,带上了门。

「看来我得传你个轻功……」看着眼前再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沐少只,上官策说道。

休息了片刻,沐少只才忙道:「师傅,别苑外头有对祖孙求医,孙儿的情况貌似中毒,情况十分危急。」

「有何症状?」将手负於身後,上官策淡然地问。

「身体发寒、盗汗、四肢发黑……」

「多大岁数?」

「约莫三、四岁──」

「够了,活不成了。」他打断了沐少只未完的叙述。

「师傅,您还是去看看吧!老爷爷说没见到您便在外头跪到您出去为止。」那种症状他也没遇过,如果师傅不亲自出马、那孩子恐怕便没救了。

晚风拂过了他的长发,也为他添上了冷漠,「我说了活不成,何必白费心思?你下去吧,没你的事了。」

「上官策,你这样还算个医者吗──!」女子的声音窜入两人之间,开门声霍然响起,两人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。

不看还好,一看便看到司徒芸穿着一身凌乱的衣裳,脂粉未施的脸上有着不知是羞是怒的红晕。

这……师傅方才同她在新房、孤男寡女两个人……

沐少只缓缓将视线移回上官策身上,狐疑的脸表明了心思。

上官策不在意地笑笑,「芸儿,你变漂亮了。」

闻言,沐少只只觉寒毛直竖。他、他们什麽时候感情这麽好了?

「看来那药浴真的很有用,你脸上的伤疤──」上官策正要说下,却被司徒芸打断。

「啊!」司徒芸飞快地遮住右脸。

「你遮错边了。」他忍不住轻笑。

闻言,她又飞快地遮住左脸,「这不是重点!现下外头正有个生命等你救回啊!」

「很不巧……」上官策叹了口气,「在下实在没那种闲情逸致,去见一个将死之人。」

「你连见都不见便断定别人生死,我看你根本就是医术不济、不敢医吧?」

「嗯,还是请他们另请高明吧。」

「你、你还是不是人啊?」亏她还因他今日的举动而改观,以为他并非不讲理之人……

难道真是她自己想太多了?

「是人、非人不过一念之间。」他不甚在意。

「可恶!」司徒芸愤愤地冲出房内,朝大门奔去。

「你不懂医,见着了他们又如何?」上官策的声音唤住了她。

是啊!她就这麽冲动地跑出去,就算见着了祖孙俩又如何?

她……至少能劝他们离开吧?

「我……」她抬起脸,望着满天星斗,「从出世到十三岁时的事情,我全都不记得了。在我的记忆之中,我一直是一个人,我从未得到过、所以无法体会失去的痛苦,但我……真的好难过……」

旋过身,她唇边有着美丽的弧度,「得到了又失去,一定比这痛上百倍吧?」

沐少只拧着眉,看向久久不发一语的上官策。

「你就这麽想治好他?」他问,表情没有任何变化。

「是。」她的回答坚定而没有犹豫。

「有个条件。」上官策背过了身,续道:「我要你做我上官策真正的妾,如何?」

司徒芸瞠目,无法听清他话中到底几分真意。

沉默弥漫了许久,她发话:「做你的妾,还是能常常回司徒府吧?」

言下之意,是她答应了?这回,换沐少只瞪大了眼,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。

他们不是向来相见必吵、毫无情意可言吗?司徒姑娘竟然会……

「够了……出不出手取决於我。」他迈步离开,「少只,跟上!」

眼见上官策自身旁离开,司徒芸却无法阻止。

她黯然地走回新房,房内,还残留着药浴的青草香。

「师傅,您要去哪儿?」

「去取我的针盒。」

「您……」上官策决定救那孩子了?「这可是『逆天』之举啊!」

逆天。

这也是为什麽,沐少只每回劝上官策治病都只是点到为止。他既怕求医者丧命,又怕师傅他遭受天之罚──

「呵,我的命自从沐贞死去那天……便结束了。」

沐少只轻叹了口气。五年前,他为沐贞赔上了十年的阳寿,这回,又是为了谁?

《待续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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