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诞节结束後,期末考便来了,接着是寒假。
一月,你刚开始接受化疗,试图延缓病情,但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是徒劳。
你开始会呕吐、掉发,我看着你坑坑疤疤的头,劝你直接剃光头,你却跟我靠脾气,死活都不剃,还跟我玩冷战。
第三天我拿了电动剃头刀,你瞥了一眼不屑的说,你最好别动什麽歪脑筋在晚上替我的头。说完撇头不看我一眼。
我冲你笑了笑,进了厕所对着镜子剃掉我留了两年的长发。等你奔过来时,我已经是个小光头了。
我对你挑眉说,若你是觉得没人陪你当光头而闹脾气,那你就错了,我说过我陪你。
你乖乖的接过,自己剃完後和我相视一笑,异口同声说,你好丑!
後来,你偷溜出医院,我们两人到市区玩了一天,顶着光头去玩大头贴,又去买了情侣衣和拍立得。
回医院时,你从口袋拿出了一个可爱的对戒,一个带在自己左无名指,另一个套在我的右无名指上,两个小太阳在我们手上发光。
你说,不是蒂芬妮,不是卡地亚,但它象徵着我们的爱,YouAreMySunshine.
二月,你的病情加重了,开始陷入昏迷状态。
起初你只是不能下床走动,但还是可以说一天的话,但渐渐地你昏迷时间越来越长,发作次数也增多。
每当我看着你被推进手术室时,我都只能一人无助的坐在长椅上熬过这些漫长的时间。
我担心,你永远只能闭着眼出来,连我最後一眼都看不到。我怕你会忘记我的样子。
二月底,寒气渐去,开始有春天的气息。你的病情恢复稳定,但变得虚弱很多,有时後聊几句你又睡着了。每次你一醒来,就会先逗我笑,我知道你是怕我太难过。
我开始信佛,到庙里替你求了一个开过光的佛珠。你一拿到就带在脖子上说,你看我像不像弥勒佛?我笑着说,不像,你太瘦了,弥勒佛还要再胖更多!
三月,春天的脚步来了。百花齐绽,病房里飘着花香。
午後的阳光洒进来,你那天格外的有精神,我知道那是回光返照。
我忍着悲伤陪你玩自拍,拍掉整整三盒三十张的拍立得底片,我把照片整齐的收在慕盒里,保存着。
电台当时正播着陈奕迅的<全世界失眠>,你牵着我的手淡然一笑,说,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停止转动,更不会失眠。
我笑你不懂作词者的用意,看着两人指上的小太阳说,许卓,但你知道吗,世界因为我爱你而失眠,所以才不停地转动。
你在我唇上轻轻一吻,童童,我永远爱你。
当晚,你永久的长眠了。我看着白布盖在你身上,不管我哭得多麽肝肠寸断,你都不会睁开眼了,你不会再因为痛苦而失眠的无法入睡。
我没去你的丧礼,我回到我们刚认识的庭院,积雪已融,绿油油的一片草地,我躺在上面,哭了,也笑了。
上苍在寒冷的第一场雪中把你赐给我,却又在有暖阳的初春将你带走。
但至少是温暖的,但至少有花草陪伴,但至少你是带着我的爱离开,但至少你深深爱过我。
许卓,我的爱为你失眠,所以不会停止。它将会永远永远的爱你。
我想,这何尝不是幸福的失眠呢……。
《TheEnd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