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章__那是一个布满向日葵的早晨,随着抚来的风飘摆,在那之中,有一个令我曾经如此眷恋的身影在向我挥着手。
早晨的光束久违的找到了窗帘的细缝,刺眼的直直打在我的脸上,害得我只能转身到阴影处,才惊觉身後的床铺上放满了一张张信阳从美国寄回来的信纸,使的我又不得不让眼睛重回毒辣的阳光中。
「该起床了啊……」我慵懒的坐起身,打呵欠之余才督见椅子上挂的那件外套,是育霖遗落在这边的外套。
我承认,育霖跟信阳很像,像的每次都让我深陷在回忆的泥土中,拔不出来。
我也承认,我对育霖有种特殊的感觉。
是欣赏吗?是喜欢吗?
徐佑芷,踏出去吧!
好好的正视自己对育霖的感觉,不管他像不像信阳,他都是活生生在你眼前的邱育霖啊。
我把信阳的信封收回去该有的位置,阖上盖子前,还摸了摸这些从美国寄回来的信封袋。
信阳,我真的可以……去爱吗?
心中的玻璃瓶,真的还会出现吗……
我鼓气勇气,把盖子阖上,如同於把信阳放回心里最深、最宝贵的地方。
我拿起手机,紧张的拨给了育霖,电话那一头响了两分钟才传来虚弱又沙哑的嗓音。
「请问是邱育霖吗?」我疑问的看了一下手机萤幕上的显示,没错啊,那为什麽这声音听起来怪怪的。
「嗯。」接着,他咳嗽了足足五分钟。
「你是不是不舒服啊?」脑海中突然浮现他昨天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模样。
後来,我从小应那里得知了育霖住所的地址,路痴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育霖家。
那是一栋两层楼的美式别墅,我没来由的紧张按着门铃,站在门外等了许久,育霖才缓缓打开门,病容的脸露出了一丝丝的惊讶。
「你怎麽……咳咳咳……」
我赶紧上前扶住他虚弱的身躯,沉重的让我差点重心不稳跌在地上。
「家理没有人吗?你的房间在哪里?」我吃力的扛着他的肩膀,顺道带过来的稀饭全都洒在塑胶袋里了。
费了一番苦力才把育霖扶回二楼的房间,他全身烫的不行,意识也不是很清楚。
「四十度!」我惊呼,望着几近昏厥的他,到底是怎麽从二楼走下来帮我开门的。
「你烧的好严重,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?」我把他额头上的冷汗给擦乾,才发觉他根本也无法回答我。
之後的一整个下午,我只能用着我的意志力把育霖带到了医院,陪着他打点滴和退烧针,再辛苦的把他扛回家里,他在房间睡觉,而我在楼下的厨房用着冰箱仅剩的材料煮着粥。
傍晚时,我把煮好的晚餐端去他的房间,育霖的烧也退了,现在脸颊红润的很正常。
「学姐……你怎麽会在这里?」
他沙哑的问着,顿时间我尴尬的不知道该怎麽解释。
「感觉你好像生病了,所以我……」
两个人独处一室,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。
「你煮给我的吗?」他指着桌上冒着热烟的粥。
「嗯,不好意思用了你们家的厨房。」
而且说到底,你还是为了我淋雨感冒的。
「啊!我要还你外套。」我手忙脚乱的翻着带过来的纸袋,却一不小心手肘撞到了柜子,上面的一个盒子掉了下来,里面的东西也散落满地。
「对不起、对不起。」我赶紧蹲下身要把东西放回盒子里,育霖却突地冲下床,把盒子里的东西抢到身後。
「呃……这个是、这个是……」他病倦的脸庞,慌张的想要解释。
「我懂。」我笑着,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对吧。」就像我也有一个装着秘密的回忆盒子一样。
他也跟着乾笑了几声,但因为吸入了冷空气,他又开始不断的咳嗽。
「还好吧。」我轻拍着他的肩膀,意外的瞧见柜子旁有一个刚才从盒子里掉出来的东西,我迳自捡起来要递给他时,还是不小心的看到了它上面的字样。
「谢谢,好很多了。」他小心翼翼的收起盒子,完全没发现我脸上的异样。
我震惊的拿起了一个信封袋,肠子瞬间搅和在一起。
「这是什麽?」上面寄件人写的是我的名字!
他愣着,语塞的不知道该怎麽解释。
我抢过他身後的盒子。
「这、是、什、麽!」我把贴满邮票的信封全部倒了出来,不敢置信我寄给信阳的信竟然会在这里!
育霖无力的蹲坐在地上,用着复杂到我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我,内心中的问号逐渐扩大,信阳这个名字是不能被触碰到的伤痛,深怕一个不小心,信阳的一切又要回来。
「你是谁?」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,却无法控制不断颤抖的身体。
育霖的憔悴病容,显露出深深的无奈,他沉默的望着我不语,原是清澈的双眸混浊到我看不清也摸不着那深不见底的真实情绪。
「邱育霖。」他默道,深吸了一口气後,「周信阳的表弟。」
一瞬间,我震惊到忘了呼吸,根本没想过周信阳这个名字会从别人口中提起。
跑马灯般,自从认识育霖以来的种种事蹟,不断的在我脑海里跑过。
所以他才会知道那个不像样的纸板是鸡蛋糕,所以他才会留下了那张画了太阳的纸条,所以他才会……
事情突然的让我喘不过气,一个晕眩使的我眼前一片灰黑,我根本不敢想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!
所以你跟信阳才会如此的相像,所以我才会每次都无意间的把你们两个人重叠,但是我无法自拔跳动的心到底是为了谁……
「对不起。」育霖诚恳的道歉,他试图握住我的手,却被我惊恐的甩开,我根本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眼前的这一切。
我没脸面对信阳,也根本不能面对育霖!
我努力的吸进空气,头却缺氧的一直晕眩。
「对不起,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讲,可是……」育霖懊悔的埋起头,悲痛的低吼了一声,沉重的呢喃着,「可是我不知道我会喜欢上你……」
我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泛着泪光,心痛的、无助的快要死掉,不行……不行……
「不可以……不可以!」我卷起身躯,抱着膝盖埋头痛哭,已经搞不清楚是在跟育霖讲,还是在跟自己讲。
我自责的尖叫,最伤痛的那一部分还是无法避免的席卷而来,「我对不起信阳,我怎麽可以喜欢上别人,我对不起信阳……」
育霖按住我激动的肩膀,沙哑的对我大吼:「放下吧!周信阳已经死了,你不需要一直活在他的回忆里!」
「我不要听!」我使命的尖叫,试图盖过育霖的声音,一直拼命催眠自己忘记信阳手术失败的事情。
他激动的把我的手扳开,强迫着我直视他哭红的眼睛,「表哥很满足,他走的很幸福。」
我啜泣着,却还是躲不开育霖耿直的双眸,「他来美国做肝捐赠给他亲生爸爸,他从来都没有後悔过,就连他手术前几分钟,他还很满足的跟我说他很庆幸可以为他亲生爸爸尽一份心力,就算失败,他一样不後悔。」
我不断的哽咽,还是无法释怀信阳妈妈寄信回来跟我说手术失败时当下的震痛,那对当时的我来说,就是世界末日!
幻想的场景,期待的碰面,瞬间化为永远不会来临的未来。
怎麽也忘不了,跟信阳的最後一面,竟是我闹脾气後,他露出的受伤表情……
「放下吧。」
育霖抚着我泪流满面的脸庞,我心痛的只能淹没在失去信阳的悲伤里。
任由回忆的刀口不断在我的心划上一道道的伤痕,却疼痛的一滴血也流不出来。
明明你已经不在了,但为什麽我一闭上眼浮现的都是你?
其实你还在的吧!只是信阳,来不及了。
来不及了……
「你还记得那个咒语吗?如果可以,你还会愿意继续让我做你的阳光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