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15】梦魇
危机解除了以後，拨云见日的光明生活让靳仁再度回复到以往的意气风发。
为了报答威纳公司和严久带给自己一连几个月如同梦魇般的日子，靳仁做了一件事，他将自己历年来所作的曲子组成了乐曲合集，专辑中只有编曲和一张附有歌词的纸页，却没有任何人声在其中，很明显的是一种无声的宣战和抗议。
当然，＂永恒＂也在其中，甚至合集的名称就用了永恒的名字。
更甚的，靳仁协同公司发起歌唱大赛的活动，所有人不分年龄性别都可以参加，只要能够将歌词套进曲子中善加利用，完美的诠释出歌曲的灵魂者，都可以被公司签下，成为正式的签约歌手，并且发行单曲。
歌唱比赛如火如荼的展开，这期间也令靳仁大开眼界，同样的一首歌让不同的人唱会有截然不同的诠释，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和原唱法差不多的人，有更多的人是特意去学习歌唱技巧前来参加比赛，但生性反骨的他看中的是一个人的潜力和才能，当然还参杂了一些他的个人喜好。
比赛的评审委员当然不仅只有他一个，除了他以外，还有公司的老总、裴户瑾和公司内同样身为音乐制作人的翁以润和赖智也。
每个音乐制作人都具有不同的喜好特质，好比说裴户瑾重视的是独特性、翁以润重视的是准确性、赖智也则是重视一个人的歌唱韧性和自由性。
公司的老总，则是用经验判断一个人的未来发展性。
每个人的立场不同，所以经常会出现这个人给高分而另一个人给低分的情况出现，也因此，造就了整场比赛的可看性，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安稳的度过这一关。
靳仁在这段评审的过程中，从来不曾开口说出任何的评判，仅只是举了分数，然後结束，而且他的分数只会有三种，０、５或是满分１０。
而至今为止一个星期的比赛内，只有出现过三次１０分，包含了两名女性和一名男性。
靳仁一面啜着口中的吸管，一面和裴户瑾并肩而行。
比赛进入了新的阶段，在初赛过後，得到进阶资格的新人会交由公司安排培训计画，在一个月後会展开新一轮的比赛，到时候看的就不单单只是歌唱技巧，还要看整体的感情支配能力和舞台魅力，不过那也是别人要负责评判的范围了。
「总算是结束了。」
裴户瑾打了大大的哈欠，当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答应下这个苦差事，整整一个礼拜都得听这些魔音穿脑，而且同样的曲目一直出现，就算是不同的人唱他也听到快吐了。
「拜托，下次别再搞这东西了，就算有也别找我。」
「打死也不干，你这家伙根本天生来跟我唱反调的。」
很显然靳仁心里还在记恨着方才评分的事，他那硕果仅存的三个满分者有其中两个被裴户瑾评了０分，让他很是不满。
「彼此彼此，你都不知道评了几个０分，我那样算客气的了。」
「我可是都有依据的，哪像你居然只是因为人家长得太丑所以给人家０分啊！」
靳仁受不了的翻了白眼，完全无法忘怀刚才裴户瑾当着所有人面前直接告诉对方「你丑的让人心痛」这句话。
就算对方是男生，应该也受到了不小打击。
裴户瑾的毒舌，只会对女人稍微收敛，如果是男人，是绝对逃不过被他用语言凌辱的下场。
而且时间拖得越久，他的心情越糟，毒舌的功力就会随着时间往上倍增。
「少来，你敢说你都不看外表？别人可能没发现，但是逃不过我的法眼，你的５分专给那些漂亮美女，其他人你还不都直接照给０分。」
裴户瑾戳着靳仁的胸口，摆明了要戳破藏在靳仁心里的小恶魔。
「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你给那个女人１０分，我还以为你的胃口只有性感辣妹，那种邋遢的家伙…」
前来参加比赛的人，或多或少都会在自己的外表上下点功夫，女人无论美丑更是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，但就只有那个二十出头岁的女人，穿着Ｔ恤牛仔裤，紮着马尾带个墨镜，什麽话也不说，看完分数听完讲评就直接从会场上消失了，连多看他们这些评审一眼都没有。
「不好吗？我就喜欢叛逆的家伙，哈。」
裴户瑾再度赏了靳仁一个白眼，就知道这个直肠子的家伙会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给人家满分。
「该怎麽说呢～虽然她带着墨镜，不过从她的声音可以感受到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悲伤感，不觉得很有魅力吗？」
「她挑错曲目了。」裴户瑾淡然的说道。
两人站在逃生用的楼梯口，任由寒风吹拂着他们的面。
那个邋遢少女选择了＂音乐年代＂这首曲子，这首曲子是两年前靳仁替一部电影制作的背影音乐，那是一部有关乐团故事的电影，阐述着七０到八０年代音乐革命的过程，虽然裴户瑾并没有参予这部电影的音乐制作，但是身为一个音乐人，也身为一个乐团主唱，他很清楚这首歌该用什麽样的方式呈现。
「她的声音太单薄了，虽然用沙哑的的方式去唱很好，但是没有穿透力的声音没有办法真正的引导出那首曲子的灵魂。」
也许，再过个十年，那个女孩就可以很好的唱出这首歌了也不一定。
有时候，一首好歌，需要的是一个人岁月的磨链。
「是说阿～我完全不记得那个女孩叫什麽名字。」
靳仁双手一摊，莫可奈何的说道，「要不然我对她还挺感兴趣的。」
「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另外那个女人。」
「你说水晶吗？」
靳仁咧嘴一笑，另外那个叫做水晶的女人才是名副其实的满分王，他和裴户瑾难得有志一同的给了她满分，而另外两个音乐制作人也相当肯定她的才华。
有自信而且举手投足间充斥着魅力，高度的情感渲染力和完美的歌唱技巧为她赢得了满堂喝采。
不过也许其中包含了天生的优势，裴户瑾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她的简历看过，这个女人并不是纯种东方人，父亲是非裔美国人，有混血的她在外型上也相当出色。
「这女人就算公司不签，去到外面应该也多的是唱片公司或经纪公司签吧？」
毕竟这个歌唱比赛已经受到外界很大的关注，今天的大满贯应该替水晶打下很大的知名度。
「觉得担心就先下手为强啊～」
裴户瑾意有所指的顶了顶他的腹侧。
「我只对金发美女有兴趣。」
「你这是种族歧视！」
「我不想关上灯的时候都找不到人好吗？跟你这样的当朋友已经是我的极限了。」
「去你的！我这是去冲浪的时候晒黑的！」
裴户瑾朝靳仁比了中指，气愤的模样引来靳仁一阵讪笑。
随後，靳仁燃起了一根菸，放松的吞云吐雾着。
此时的裴户瑾忽然想到，自己昨天在唱片行看见的新的宣传看板。
「仁，你那个朋友的专辑好像要发售了，你知道吗？」
「是吗？我没注意到，他也没跟我说。」
「你们之间应该没发生什麽事吧？」
「啊？」
靳仁一头雾水的看着裴户瑾，不甚明了他话里的意思。
看见靳仁完全不明所以的模样，裴户瑾知道自己讲了也是白讲。
「算了，当我多想了。」
反正也不干他的事，更何况这也只是个预感罢了。
「什麽？有话就直接讲阿～」
「不，我说没事，算了…」
「讲阿！」
「都说了没事！」裴户瑾别过头，转身看向另外一个方向。
「讲啦讲啦！」
两个人就像在玩躲猫猫似的，或是拼命的追着对方的视线、或是逃离。
「你烦死了！！」
楼梯口传来裴户瑾暴怒的大吼声以及靳仁的大笑声。
像这样逗弄裴户瑾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，外人看起来可能很幼稚，不过男人间嘛～
不远前的角落，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靳仁和裴户瑾的身影，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清秀的眉目间有着浓厚的哀愁。
他紧紧的纂着手掌心，努力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溢出。
「学长…」
经过了将近十年的光阴，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用这样的方式与他重逢，但是对方却完全不记得他，还以为那个分数是因为认出他才给的，但是等了许久，他却依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，就连离开，也是匆匆的和身边的人离去。
这个让他整整心痛了将近十年的男人，居然将他彻头彻尾的遗忘了…
亏他还刻意将自己打扮的和学生时代的自己一样，还被另一个评审嘲讽自己丑陋的拙样，结果还是…
「我一定会让你後悔莫及的！」
咬紧牙根，他暗暗在心中立誓，他会用截然不同的模样重新出现在他面前，然後一点一滴的要回自己遗留在他身上的心。
拨开额前厚重的浏海，曝露出属於他原本漂亮的容貌。
十年前受到的屈辱，他也会加倍奉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