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純淨美好的心 — 02

那天对我说「我感觉你似曾相识」的女孩,也许是真的跟我很有缘吧,身高相近,就这麽被分到两人同坐的位子。

「嗨」她说,爽朗的很,就差没露出上排的洁白牙齿。

马尾轻轻的摇摆,发亮的眼睛。

「嗨」

我觉得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,觉得她让我无法逼视,但是..相较於她,我看了看散落在肩上的卷发,

竟然让我想走入她的世界。

那年我们都只有10岁11岁,正值一个微妙而尴尬的年纪,半脱离童年进入了青春期,感觉自己长大了,想法成熟,却在很多很多年後发现我们当时其实什麽也不懂。

值得庆幸的是,在那样时间点,我们就如此,不慢也不快的,恰巧的,碰上了。

...

..

...呕恶。

一个分神,秽物不小心顺着我激烈的咳嗽被呕出,我没来的及压下,那阵灼热而酸楚的滋味再次淹上喉头,又是一阵恶心难耐,我按耐不住,又是一阵呕吐。

这种不好的习惯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发展成的我也不大清楚,并且与其说是习惯,不如说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吧?

真正很沮丧难过的时候,总是边哭边吐。

我自嘲的想,可真够可怜的了?再可怜一些就会有人来安慰你了?

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?

想要有人待在你身旁安慰你?

小说和漫画中总是有这样的情节,某天有某个不一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生命中,他了解你、全力帮助、支持你,不用你的一言一句便可以知悉你;现实生活就残酷了,要是什麽也不说,真的不会有人懂。

但这也是我的选择不是吗?

说好听点是因为无法放下自尊,说难听点则是无法给予他人信任,所以只有自己默默隐忍;我低低咒骂了句,骂自己犯贱,然後再次虔诚的祈祷这样的时刻能快点过去。

如果说不能对他人坦承,至少该做到不对自己说谎吧?

但就连此刻,这样龟缩在这个不能再更糟的场所里,即便知道在这时段不会有人经过,我也不敢放声哭泣,连低鸣也做不到,就只是蹲着,把脸埋进腿里,就对着马桶,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无声叹息。

好几次我感觉自己就要这样子死了。

然後好几次我又感觉到因为这世界并不会因为我而停止运转,所以又空洞的活了过来、挺过去了。

我收拾自己,在厕所外的美容镜前又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,瞧─这不是又回来了吗?

挑挑眉,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麽,轻快的走回教室。

店里结束营业应该是我这狗屁倒灶充满谎言的17年人生中最难过的时候了,虽然我自己也不懂为何再经过这一切後我还会有难过的感觉。

我曾被伤得很深,不正常的痊癒了,自此失去了一般人表现情绪的能力,经过那次後第一次又感觉自己的那颗心还在那里,却是因为如此令人生疼的悲伤。一则喜一则忧。

「家昕,你刚刚去哪里啊?怎麽那麽久」络均,我的朋友随意的问我。

如同她好听美丽的名字,她也怀着一颗善良细腻的心。

虽然称不上是对这世界的一花一木都抱着亲切的那种天真,对我而言还是足够了。

「噢,去厕所了!」我笑着回答

「是哦!我们正在讲你呢」

「哈哈,想说你是不是掉到马桶里?」

「唉,人红是非多啦!」我皱眉,露出厌恶的表情,引得她一阵笑。

我曾被伤得很深,不正常的痊癒了,也跟着失去了信任和坦承的能力。

并不是不再有表情或情绪,并不是面无表情远离人群的生活着;其实,我还算受欢迎来着,被一群喜欢我和爱的我的人包围着生活,

坐拥一群让人称羡的朋友山,还不是点头之交,几乎每个人都熟稔到每节下课就是没事也要来找我打打屁,内心深处的秘密也袒露无遗的向我展开;上学放学,我生活中的时间几乎被她们占满,更遑论我究竟担任多少人心中最好的朋友,埋了多少个她们只会对我一个人透露的心事。

讽刺的是,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我未付出真心,为她们的担忧或分担的确不曾虚假,却从未提过自己的内心;偶而讲些说说有无妨的自己的事,就当作是交换般才不会愧疚,却从来只是点到而已。

我把我的心都留在六年前了,或者他们都碎了。

虽然这都是我的选择。

把她们隔在我的窗子外,透着玻璃,欺骗自己我们之间没有阻碍。

我不相信人。

可笑的是,我甚至不怎麽相信自己。

我已经忘了如何去相信了。

她们都说我是单纯的人,想笑就笑,想哭就哭,不在意他人的目光,比任何人都要率性自然。

其实他们都错了。

要是我不说服自己我是开心或悲伤的,不激烈的暗示自己去表现,我的心其实已经如同死灰,不会再有反应。我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,该笑了、该哭了,考虑拿捏着执行的时间点,自己和正常人一样。

这些年来我不是真正感觉不到什麽,说起来,我也是该有的那样有的。充满泪水和各种滋味的。

人不可能沉浸在伤痛中完全忘了如何去向前走,如同这些年我一向被封为是她们所认识的人中最开朗有趣的人,我也是笑着,也是开心着。

有点儿像是演戏。

不,应该就是演戏吧。

但是真正入戏的演员,不论在真正的心中是什麽样的想法,在当下都是快乐的对吧?

我就是这样的生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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