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午後,一向明亮的天空乌云密布,有些要下雨的样子。空气里的水汽丰沛,像是用力一点呼吸就会让肺腔里充满了水。
一到下午三点,汪小小就准时的拖着累积一天的疲惫,弯腰驼背姿态极其不雅的跑上公司顶楼。
「不会吧……快要下班了,千万不要下雨啊……」提着宝特瓶到顶楼的时候,一看见沈重的天色,汪小小抱怨的声音充满悲愤。
她讨厌下雨天还要骑机车,更讨厌雨衣沾了水之後黏在身上的感觉,而且脱下来还会带着一股塑胶的臭臭的的味道。
「拜托拜托,不要下雨吧。」把水瓶放在一边的地上,汪小小双手合十拜托老天爷。
祈祷完了,汪小小双臂靠在顶楼的矮墙上。看着远处灌溉农田用的沟渠,还有白鹭鸶飞过的苍绿农田。
公司是位在工业区,爬上顶楼之後,视野还满不错的。
鸢飞鱼跃,乡下地方就是有这种农家闲趣。
托阴天的福,她在顶楼站了一阵子也不觉得热。
汪小小往下探看,她满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,像是能飞起来。看了一会儿,她又沿着墙坐下,仰头看着天。
阴天,其实也不错啦……
是说,怎麽有个黑点?
而且……那个黑点怎麽越来越大?
汪小小还没意会过来,黑点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砸在她额上了。
「哎唷喂!」
她双手摀着额心,弯下腰去,眼泪从眼里汩汩的奔流下来,「……拎老师!什麽东西!」
汪小小一手压着额,一边寻找刚刚到底是什麽东西打到她。「我脑子没破真是命超大……」
四处探看了一下,深灰色的顶楼地板上,躺着还不停滚动的一颗艳红的蛋形物。
「……太夸张了,这是蛋吗?」
汪小小弯下腰,捡起那颗应该是蛋的东西,心里有点惊讶,「竟然还是热的……我的天,哪只笨鸟在飞的时候生蛋?」
话一出口,她又顿时觉得这太过愚蠢。
不过,现在的重点也不是这个……
「所以……」温热的蛋躺在她的手掌心中,蛋有点大,一只手拿着有些不稳,小小只好用双手捧着。
额心还痛着,可能现在都肿起来了吧。
可是手中的蛋很漂亮,像颗有着纹路的红宝石,完全吸引走了小小的注意力。
「路上的东西不能乱捡,天上的应该没关系吧?」汪小小的逻辑一向不好。
她现在完全没想,捡颗蛋回家要干麽,反正先捡了再说,横竖就是颗蛋,最差就是孵出了个什麽保育类动物,到时候再送警察局吧。
三个小时之後,她带着那颗差点打破她脑袋的蛋,回到了自己家里。
这是个顶楼违建,不过乡下地区没人在抓这种东西,她也就用便宜的租金租了下来,虽然顶楼加盖实在是夏热冬冷,下大雨的时候就像在听重金属音乐,不过汪小小对这些事情都满能忍的,所以倒也没当一回事。
看着被她摆在桌上的那东西,汪小小忽然有些困惑。
从小到大就是生物鬼见愁的她,唯一顺利养活的东西就是她自己,这下子来了个挑战性这麽高的游戏,还真让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。
於是,逻辑一向不好的汪小小,做了一件非常让人无法认同的事情。
「暖暖包、暖暖包,我记得还剩下很多吧?」
汪小小在家里翻箱倒柜,才刚入夏没多久,年初买来御寒的暖暖包还堆在放置杂物的箱子里。不一会儿的时间就让汪小小翻了出来。
「嗯……一起上吧。」
汪小小看着手上那五六七个暖暖包,一口气全拆了。分别搓一搓、揉一揉之後,随便拿了条浴巾,把蛋跟暖暖包都一起包了起来,然後扔上床,再用棉被裹住。
「这样应该没问题吧?」汪小小看着那圆鼓鼓的棉被。「孵蛋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吧?」
思考不过三秒钟,汪小小就笑了起来。
今天是星期五,明天放假。不管有什麽天大的事情,都不足以打坏她的好心情。
汪小小满心雀跃拿了乾净的衣服就跑去洗澡了。
那颗可怜的蛋,闷在高温的棉被里头,冒出了被煎熟的白烟。
等到汪小小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,棉被没事、暖暖包没烧、蛋没熟,可房间里充满了让人无法视物的白气。
吓得汪小小一出来就倒退了三步,还以为自己才洗个澡,人间已过三百年。
「咳咳!这是发生了什麽事啊!」
她拿毛巾摀住自己口鼻,冲到桌边去开了窗,凉风吹进来,屋里的白气尽散。汪小小四处查探了一番,终於发现是棉被里的那个颗蛋搞的鬼。
一把掀开了棉被,汪小小又被那扑面而来的热气给冲退了几步。
暖暖包说热不热,也还有四、五十度,更何况是那麽多个暖暖包一起塞在棉被里头,没把蛋闷熟了都算汪小小赚到。
汪小小挥了挥,把面前的热气都挥掉之後,看着那颗被暖暖包包围的,更赤红的蛋。
若是普通人,这时候肯定不会赤手空拳就去摸,可她是谁?她是汪小小啊!所以她不但伸手去摸了,还伸出了双手捧起了那颗,烧烫烫的,天降奇物。
「哇靠!好烫!」
汪小小不但摔了那颗蛋,还不是把人家摔在棉被上,而是砸在冷冰冰、硬梆梆的地板上。
清脆的蛋壳破裂声传来。
「哇喔,惨了。」汪小小低声叫。「破了的话……地板很难清啊……」
红宝石模样的蛋,裂开了一痕。
里头没有蛋液流出。
「咦?」她蹲下身,戳了戳那颗蛋。
毫无反应,就是颗蛋。
汪小小皱了皱眉。
用力的弹了它一下。
仍旧毫无反应。
「啧,还以为会孵出什麽好东西,结果连只鸟都没有。」汪小小十分失落的低喃。
她起身要走去拿扫把来把它扫进垃圾桶,却在起身的那一刻,听见了一连串的奇怪声音。她回头望,却只看见一抹艳红的东西窜飞出来,掠过她的发际。
「哇靠,什麽鸟啊!」汪小小大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