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石楠 — <石楠,04>

每当我对杉维尔问起关於爸爸的问题,他总是以微笑来带过,或是摸摸我的头,要我别想太多。

我常想,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注定,杉维尔一出现,爸爸便消失了,每当晚上在我躺上床阖上眼时,我还是会想着,难道爸爸是因为不要我这个体弱多病的麻烦虫,所以派了杉维尔来照顾我吗?如果真的是这样,那我是不会怨爸爸的,爸爸已经因为我把家里的钱都花在请医生看病还有买药上,甚至为了不让我饮食上缺乏营养,他总是随随便便敷衍自己的三餐,却把我的三餐弄得无微不至......

可是,每当我心头上浮现这样的想法,杉维尔总是会轻轻握住我的手,柔声的对我说:「才几岁而已,别老是胡思乱想,快睡吧。」

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就像是催眠曲一样,当他宠溺的这样对着我时,眼皮自然就会开始沉了起来,让我安心的入睡。

「晚安,杉维尔。」我握紧了杉维尔那冰冷的手,握的好紧好紧,深怕他会像爸爸那样,一不留神就消失的无影无踪,再也找不到。

「晚安,亲爱的小苏菲。」

说完,我感觉到右侧的脸颊上温温热热的,还有一股温暖的气息。

在这个即将步入春天的寒冬,每个冷风不停吹着的夜晚里,我总这样在杉维尔的陪伴和那浅浅的晚安吻里,睡得香甜。

「苏菲,你想学学该怎麽读书吗?」某天,杉维尔对着我问道。

「想阿,可是因为生病的关系,我都没办法上学,认识的字自然就也不多。」说完,我喝下碗里最後一口今天杉维尔煮的南瓜浓汤,满足的抿抿嘴。

「你想要我教你吗?」杉维尔说完缓缓的从对面的椅子上起身,修长的上半身微微跨过饭桌,并且将修长的手指放在我的嘴边,将刚刚喝汤时沾到的菜渣抹掉,然後再优雅的坐回位子上,拿起手巾将手指头给擦乾净。

「好阿。」我微笑,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。

然後我看见杉维尔伸起一手托着他的下巴,并回以我一个灿烂的微笑,湛蓝的双眼那样迷人的盯着我看。

接下来的每个优闲下午,杉维尔总是会坐在那张松软的单人沙发上,并且将我放在他大腿,手里抱着一本书,修长的手指头在书上的单字圈圈画画,较为艰涩难懂的字他会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好好的向我解释。

有时候念的我有些倦了,就会直接靠在他怀里睡着,此时他会轻轻的将我抱起来,然後走进房间里将我放上床替我盖上被子,偶尔也会就这样直接让我在他怀里这样一直躺着,直到夜色晚了,才会将我叫起来,苦笑着他腿早就麻的痛苦不堪,都不知道该怎麽走进厨房准备等一下的晚餐了。

「杉维尔。」我忽然的打断他。

这天,我一样坐在他大腿上,就像以往的下午,让他教我读书识字。

「我在想,我是不是也该像其他的小孩那样去学校念书,毕竟我这阵子都没有再生病了,适应学校生活应该不是问题。」

每当早上醒来,望向窗外,我总是很羡慕住在隔壁的乔瑟芬,他和我一样,都只有十岁,唯一不同的是,早上他会背着小小的书包、穿着一身制服让约瑟叔叔载他去学校上课。

「我也想和隔壁的乔瑟芬一样,穿上学校的制服,每天去学校上课。」我看着杉维尔微微皱着的眉头,眉宇间似乎透露着小小的不悦。

「苏菲不喜欢这样让我教你读书吗?」他问道,一双蓝色的眼睛闪烁着。

「我很喜欢阿,可是杉维尔并不是老师,也没有同学能跟着我一起学习,我想去学校看看!看看学校长什麽样,看看他们是怎麽念书的!」我兴奋的说。

「恩......我会想办法的。」他垂下眼帘,用那低沉的嗓音对着我说,狭长的眼睫毛微微盖着他的湛蓝瞳孔,紧锁的眉头依然还没放松。

忽然之间我觉得有些不安,难道是我惹了杉维尔不开心吗?

「杉维尔,你别担心,去了学校我会好好认真读书的。」我抓着他冰冷的手紧张的说道。

杉维尔似乎被我这个举动有些吓到,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,嘴角微微扬起,大掌放在我头上轻轻搓揉着。

「我是担心在学校有人会欺负你,怎麽会担心你不认真念书呢?苏菲一直都很认真学习,不是吗?」他温柔的答道。

「放心吧!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生病了,这几个月来也一直都很健康,去了学校就算被欺负了我也不怕的!」语毕,我脸上展开了灿烂的笑容。

自从爸爸不见了之後,这原本被病魔缠身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的健康,以前连走路都觉得吃力,最近却能够在沙发上跳呀跳的,之前还不小心给跳破了个洞,让弹簧都给跑出来了,杉维尔只好无奈的拿件不要了的衣服将这张沙发填填补补,才让这张沙发变成了现在这个还健在的样子。

「是吗?要是你真被欺负了,可别天天跟我告状!」杉维尔捏了捏我的鼻子,笑着说道。

於是,春天过後,我在杉维尔的安排下进了附近的一间小学,穿上了对我来说有点大件的制服,背上了杉维尔亲自去市集买的背包。

终於,我可以去看一看,学校究竟是怎样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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