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……就这样。」
陶夭昂起颈子思索,朝她笑盈盈,只差把摺扇俨然就成一副说书人架势。
她从头到尾都一脸惊愕,嘴巴开开合合来回逡巡两人,心脏撞得胸腔生疼。袁苍听完陶夭的故事也没什麽表示,读他的书,喝他的茶,轩昂的眉宇皱都没皱一下,只沉声补一句「桃子最後没送上」。
故非戏言。
她牙齿格格作响,不晓得是不是被寒气给冻着。陶夭望来,眼神悉是清冷,未语先笑,跟着迎面风雪大作。
「唉,我才说完你就急着溜。」
後领被揪住,她一愣,原来身体早比脑子反应快上许多,提腿就要冲出门外,陶夭在後头捞着。她欲哭无泪,脸皱成一团,求饶的话倒是没脱出口,心想,既然都已经落入虎口,哪还有道理要他吐出来?何况昨夜那句「有去无回」,已将所有匪夷所思解释得不能再清楚。
陶夭或许看出她那一点心思,哭笑不得,「你刚才没在听吗?我是不吃人的……」
「你别跟她解释。」後头传出书册放在桌上的声音,袁苍说话时语调里夹杂的厌恶露骨。他起身,木椅就着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,她周身一紧,没听见袁苍後续,大概迳自先行离开。
伫在身後的男人半晌不闻声息,脖子凉了凉,陶夭将掌抚上她颈後,她吓得六神无主只得枯立在原地。陶夭的味道飘入鼻息,吸入肺腔後转为浓烈,近乎侵占所有感官知觉。
她闷着不出声,陶夭也只是叹气,百般容忍似的深而长。
「现在又会怕了,嗯?」陶夭口吻充满抱怨,「换个人也换了副胆子,该怪谁才好呢……」後面那席话不清不楚,她一好奇,小心翼翼转过头去,恰好对上陶夭含怨的眸子。
那麽一眼却不知勾到身体哪根筋,脑袋晕乎乎,耳边多了些交错的谈话声,声音或是清朗或是豪迈,她一呼吸过来又尽数消失。面前的陶夭跟着一化为二,她以为他施法准备要怎麽自己了,眼一花倒进满是馨香的怀抱後,才恍然大悟。
陶夭趁势搂紧,她发出不满的低吟,眼皮却是沉重,不停要遮住眼前模糊的视野。
不行,要振作……
她狠劲一来往舌上便咬,疼得泪花都翻出来,嚐到血腥味思绪也清晰。她推开陶夭,但男人只是从鼻间发出好听的笑声,放松拥抱的力道,仅将两臂环抱作个姿势。
「如果你想走就走吧;只是你一走,一切也将跟着结束。」不似威胁,只有平铺直叙。
「……什麽跟着结束?」
她缩在男人怀里,仰起头,看他秀挺鼻梁下的嘴唇轻轻往两旁拉扯,齿若编贝,笑得她眼花。
「要知道的话就继续待在这吧。」男人言语之间溢满宠溺。
她的反应是肩一抖脖一缩,蹙眉,伸直手想拉开两人的距离。陶夭任她,只是表情和方才的阴郁完全不同,眉梢飞扬,桃花人面,美得令人难以逼视。
她就是被这张皮相搞得神魂颠倒,分不清东西南北。
「还要走吗?」
虽然知道两个人的身分,但还是有一些蹊跷仍未明朗。譬如说,那日她装睡时陶夭与袁苍之间的对话,以及梦里那个大汉……外头风雪大作,她直勾勾盯着陶夭,像要把他的脸望出一个洞。接着撇开脸,嘀咕嘱咐:「你可别兴致一来就吃掉我。」
陶夭笑靥迷人,直说「不吃、不吃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