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三十二篇】
翌日晨──
客房,左侧内室。
应张伟德的请求,又陪了他一夜的颜如玉,此时正坐在床榻上,望着张伟德将昨日皇上所赐的绿袍穿上,并瞧着他将那代表已步入仕途的笏,小心的插在腰际间。
「如玉,我看起来如何?」他转过身来,将两臂打直展开,好让颜如玉能好好的品头论足一番。
「嗯,很威风!只是──」她下床来,牵起张伟德的手领他坐在床沿,伸手为他整整发髻,然後才再说:「好了,这下子,人模人样,算是标准的『天子门生』了!」
「如玉……」张伟德握住颜如玉的手,将原本要走离的她拉回,诚挚的对她说:「昨天一唱完名後,就是参加由朝廷出资,大臣押宴的『闻喜宴』,所以我没有机会与皇上谈到话,未得以将老丈人之事向皇上禀明。但今日是由状元率领众进士到集英殿向皇上表谢恩之日,皇上会一一赐花一枝,赠诗一首。到时,我一定会把握机会,将你家的冤情,告知皇上,请皇上为你作主!」
「伟德,谢谢你。」手仍被握着的颜如玉,顺势在张伟德的身旁坐了下来,「谢谢你为如玉所做的一切。」
「如玉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,我们是一家人,我们之间没有彼此。」那语气中的诚心诚意,让听着的颜如玉喉头一紧,不由自主的,眼前又是一片水雾。
张伟德一瞧,便连忙伸手,帮她抹去滴滴泪珠,然後──
「伟德,别往衣袍上擦拭呀!」颜如玉忍不住轻斥了他一声,「你坐着,我去拿巾子为你擦擦。」
她站起身,往盆架走了去,拿起挂在架上的布巾,走回为他拭手。「唉,你真是让人放心不下。」她边擦边说。
「呵呵!」张伟德听完,只憨憨的笑着。
这时,秋月的声音在帘外响起,说:「姑爷,王夫子来了,他想在您上殿去见皇上之前,恭喜您一声!」
「哦,就来。」张伟德应了声後,站起来,对颜如玉说:「那我先去见见夫子。」
「嗯,去吧。」她笑着的对他说。但,当他准备掀帘而出时,「对了,伟德,麻烦你──」她的话尚未说完,不过张伟德已明白她要说什麽了。
就听见,「会的,我会让秋月进来帮你梳妆打扮的!」他对颜如玉眨眨眼後,咧着嘴出去了。
听言,她不禁喃说道:「嗯,下回若我听到有人说伟德傻的话,我一定要找那人拼命。」
「啊,小姐,那秋月不就是第一个遭殃的人了?」秋月一进来,便听到颜如玉的「威胁」,忍不住自嘲道。
※※※※※※
一个时辰之後──
皇宫,集英殿上。
「宣,张伟德等一百二十名新及第进士,入殿朝谢天子!」礼部仪制司员厚沉的宣告声,响彻集英殿的内外。
且宣告声一落,就立见张伟德这位新科状元郎,率领着其他进士们,鱼贯有序的走进殿来,往正坐在雕龙包金座椅上的皇上行去。
待一来到那高高在上的御前,张伟德等即向皇上行三跪九叩的大礼,答谢皇上提擢之恩。而皇上也下座来,至每位新及第的进士跟前,赏花一枝,赐诗一首。之後,皇上步回他的龙椅,而进士们则是赐坐於集英殿内之两侧,排序於朝中大臣及翰林学士们之後。
却说,正当各就各位时,皇上突然对他身旁陪侍的公公耳语一番。只见公公听罢,便头一点,站直原弯着的腰身,朝殿中大声说道:「宣,本年新科状元,张伟德进前!」
而尚未坐妥的张伟德一听,便也连忙再立起,快步直往皇上跟前而去。
「门生张伟德在此,恭问皇上圣安!」话落,衣袍下摆往前一抖,又是另一个跪拜礼。
「状元郎平身。」皇上伸手示意他站起来。
「谢皇上!」张伟德匆匆忙忙的立起身,但仍是微躬着腰。
「状元郎,你可知朕为何亲点你至朕的跟前来?」皇上嘴角带着笑的问说。
「门生不知,还请皇上点明!」张伟德拱手恭敬的回道。
「呵呵,好!那朕就明说了!其实,朕有意为状元郎指婚,让你成为皇室的一员,不知你意下如何?」
忽然间,「不‧可‧以!」这三个字,是直灌在场每个人的耳里!不过,不是张伟德说的,因他根本就呆愣在那儿,啥话也说不出。
那麽,这话是谁说的?又是谁那麽大胆,敢直接了当的反驳皇上的意见呢?
皇上将眼神飘向他的右手边,对端坐於御前第一个座位上的人,平淡的说:「厚亲王,你今日喉头不舒服,请你至後头屏风轻轻喉咙後,再来告诉朕,为何朕不能指婚?」
听言,脸色早已一阵青、一阵白的厚亲王严子珑,立刻起身说:「微臣遵命!」话落,他很快的环顾殿内众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後,暗叹了口气,两袖一挥,便往屏风後头走去了。
看倌,您道这众人为何会窃窃私语呢?唉,还不是那声「不可以」,分明是女声,而非男音呀!也因此,皇上要咱们的厚亲王,到屏风後面去清清喉咙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