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带我来到他的卡车前,一睨眼神,示意我上车。
我迟疑踱步於车门前,眸间不自觉堆满怀疑。
「别浪费治疗伤口的时间。」他扳过後视镜照向我,让我面对脸上的伤。「你想要走回家,往後一辈子顶着两道疤痕在额头,或是让我替你上点药再去诊所,你自己作决定。」
看自己血流满面的触目惊心模样,我吓得妥协了。坐在车上,被他带向陌生的小路,望窗外不熟悉的景色,不免又担心起来。
「你要带我去你家吗?」
他没回答。
「你住哪里?」
他没回答。
痛感好不容易减缓的伤口又隐隐发疼起来,我全身紧绷地靠上玻璃窗,大气不敢出一声。眼看一座农场离我们越来越近,我在心中暗暗祈求身旁的男人是真心打算替我治疗。
幸好!
当卡车停下,他领我到座於屋外的水槽。「把脸洗乾净,等我收好车里的工具就替你上药。」
水槽的上方有一面镜子,我无法继续忍受面上乾裂的血痕,赶紧用力搓除遍布的鲜红。随着清水渐红,伤口正式摊在我眼前,惨不忍睹,是两道深得见肉的抓痕。
「你还怀疑我带你回来的动机吗?」冷不防,他出现在我身後,带着满不在乎。
镜中望去,他的双手交叉,脸上几乎没有表情,又用那双伶俐的眸子盯着我的伤,好像这个伤口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。
「先生!」他无礼的态度在我心中燃起了一撮火苗。「别忘了,是你的老鹰抓伤我的脸。」
「牠是矛隼。」他无视我的怒火,慢条斯理道:「进屋去,皱眉的动作会撕裂伤口。」
屋里头满是木制家具,刚踏上地毯,浓浓的木头味飘入我的嗅觉范围,我不禁拧拧鼻头,试着习惯这股异样的味道。
他安顿我上厅内靠近火炉的沙发,找来医药箱准备帮我包紮。
「等等!」见他拿着一盒药膏在我面前晃呀晃,我连忙抓住他的手。「会很痛吗?」
轻拨开我的手,他沾了药膏的手指抹上我的额,力道不重不轻,却足以让我疼得到抽凉气。
「回家後你马上让家人带你去诊所处理伤口。」他替我贴上纱布。
带着额上的包紮,我又被他带上卡车。
「你不感到抱歉吗?」抚额成了我不由自主的动作。「你的矛隼硬生生把我抓伤。」
「伤口是你的无知造成。如果你站在正确的位置,受伤的不会是你。」
「可是,你是牠的主……」
「明天和我到林野间走一趟。」他打断我的话。「等你清楚狩猎的过程,就不会抓着我的尾巴执意要我道歉。」
我惊恐瞪大眼睛,拒绝的话全写在脸上。
「如我所说,站在正确的位置,就不会有意外。」他看穿我的心思。「心服口服前,你不会甘心放开我的尾巴。」
他说对了!
我勉强露出笑容,导他到我居住的农场,道别前接受他的邀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