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我的愛情,在哪? — 我的愛情,在哪? (19)

19

我毕业了,正踏入服役的旅程,这一天终於到了,比别人晚了两年半的时间才拿到徵集令。看着入伍日期:九十九年二月二十五日,军种:陆军。我不知道这趟一年的旅程回来之後,周围会起什麽变化。只是听人家说这是男孩蜕变成男人的重要阶段,会懂得什麽叫作雄壮、威武、严肃、刚直…的意义。

我带着简单的行李,朝集合地点前进,天气是晴朗的,心情是思念的。走进台北车站大厅,一大早众多的人潮聚集成一个大圆圈,每一位同梯弟兄都有不少亲友团来送行,这样庞大的阵仗吸引了路人的目光。

亲情的温暖、友情的打气、爱情的拥抱全围绕在每个即将踏入军旅生涯的阿兵哥身上。尤其当我看到一对对情侣的双手舍不得放开彼此,如此离情依依、难分难舍的画面,更昇华了我心里思念你的情绪。我知道你一定也在同一个时间正在看着我,嘴巴细说着你爱我,所以我不会让你失望,我会更勇敢地迎向接下来的日子。

我只能这麽想,才能减轻对你的思念。

兵役课带团人员点过名,每人双手接过两张一佰元的电话卡,就此搭上了前往新竹车站的莒光号列车。坐在同一节车厢的弟兄有的睡着,有的手机聊不停,有的静静的坐着,而我则是望着窗外想着与你的点滴。

正午的阳光把地面上的影子缩到最小,转眼间我已经下了火车,转搭游览车行驶进了新兵受训地点。车窗外放眼望去一片片绿意盎然的树木和草地,就连在这里行走的人也都是身穿一身绿色衣服,相比之下游览车上的所有新兵好像是从外太空来的,我们的衣服和发型完全无法融入这一片绿地。

不过,我知道等会儿下车不久,我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这里的一份子。游览车大门缓缓开启,我拎着行李慢慢走下车,车外有几位班长迎接我们的到来,其中有一位班长大声吆喝,「各位新兵加快你们的脚步,从踏入营区大门的那一秒钟开始,你们已经不再是普通的老百姓了。」

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是军人了,不会再有温柔的问候声。接着又有一位班长对着我旁边戴帽子的弟兄大声吆喝,「把你的帽子给我拿下来,你不是来旅游的。」

「哇,这麽凶。」我心里滴咕着。

很快的,全连一百三十八位新兵编排整队好,全数立正站好在连集合场上向连长报到。我们的连长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,全身散发出任何敌人看到他就觉得自己一定稳死的气势。

这股气势就是经过军中长年淬链洗礼後的结果吗?真的好神气啊!如果之後所有新兵弟兄都能够变得如此模样,我想也就不枉费来此地磨练的目的了。

「各位新兵,大家好。」连长向大家问好。

「连长好。」所有弟兄齐声向连长问好。

「首先欢迎各位来到我们步一连接受训练,接下来三十七天的日子希望大家好好加油。如果在这里生活上或是其他方面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连长反应,连长一定会帮各位处理的。」

连长和大家见面过後,接下来就是排队等着剃头,我观察着其他人此刻的心情,很多人都在唉声叹气,甚至有人红了眼眶。越是爱美的人,越是难以接受陪伴自己多年的帅气长发,剃刀滑下去马上变成不到零点五公分的超短发。

已经知道这是必经的路,我早已做好心理建设和准备,坦然接受剃发。一剃怠惰心,得精进心;二剃仇恨心,得感恩心;三剃烦躁心,得平静心。但,思念你的心,怎麽也剃不掉。

「这位弟兄头已经剃好了,还坐在这里发呆干嘛!」帮我剃头的大婶把我叫回神。

慌张下了座位,跑去镜子前看一下现在的样子,头发真的很短,只差没点上六颗印记。不知道为什麽,刚剃完头的新兵都很喜欢抓抓自己的头发,也包括我在内。我想也许是想尽快适应这个新发型吧,又也许是头顶上从来没有这麽清凉过吧!

我发现刚刚排在我右边的弟兄理完头之後,我几乎快认不出来了。

「请问你是编号一一七的阿杰吗?」我询问一下以免认错人。

「那请问你是编号一一八的威钧吗?」阿杰这麽回答。阿杰是我刚认识的弟兄,以後集合的时候都站在我的右边。

「你也跟我一样,有差点认不出来的感觉。」我和他都在笑。

「笑什麽笑,牙齿白啊!还不赶快去领服装。」一位班长在我身边大声的吼叫。

奇怪,怎麽这台词这麽耳熟。对啦,报告班长的电影已经上演了,皮要开始绷紧了。

领完军用服装和用品,到寝室换上迷彩服,戴上迷彩帽,全连一百三十八位排成连横队站在连集合场上。一看下去,全都焕然一新,从老百姓转为军人了。

正午的阳光也已转为日落,将地面上的影子拉到最长。军中的规律作息,看到此情景就表示准备吃晚餐了。营区里的伙食自然比不上营外的美食,这里的每道菜都是很家常的菜色,而且没得挑就是五菜一汤。

这餐是军旅生涯的第一餐,刚到的新兵很多人都吃不惯,所以有不少的剩菜剩饭。不过我倒是吃的一乾二净,还多吃了两碗,因为我知道不吃饱就要饿到明天早上才有饭吃。我不是来旅游的,我是来受训的,不可能睡前饿了还能去永和豆浆买份宵夜回来吃。

饱餐之後,全员到中山室就位,静静的写基本资料和自传。写自传的时候,我注意到我左边编号一一九的阿成,他写自传好像在忏悔一样。我记得有一部份内容好像是…

我叫林运成,七十五年十二月十日生,已结婚,育有一子。年轻的时候不懂事,与交往两年,小我一岁的女朋友没有作安全措施,就糊里糊涂的奉子成婚。女儿已经一岁了,当上父亲後我才知道扛起家庭的责任有多重,也才明白学生时期是最轻松快乐的时候。以前,父母亲常常念我说,要好好读书找到人生的方向,再谈恋爱还不迟,当时我只觉得父母亲唠叨,现在我才知道唠叨是为了我好,我为自己的年轻不成熟感到非常懊悔。身为一家之主我没有办法给妻儿好的生活,只能靠父母亲经济的援助才得以生活。我现在才大学刚毕业,对於未来都还没有方向,更何况当兵这一年之内的每个月我只有六仟左右的薪俸,如何去成就所谓的家庭幸福。我自私的贪图一时享受,不但可能害了女儿以後要跟着我吃苦,还拖累老婆的大好人生,她长的漂亮人又善良,理当配得起优秀的男人,我拿什麽本事去养人家,我真的是太不应该了。

我看他边写自传眼睛边泛红着,我用左手肘敲敲他的右手肘,要他看一下我写在成功笔记本里的话,「只要肯努力,人生就会有无限希望。就因为你比别人更早对人生有体认,所以你会比别人更早努力,不是吗?有妻儿在身边,你应该要变得更强壮才行,不要让他们对你失望。」

「谢谢,我会加油的。很高兴认识你,未来的日子请多多关照。」阿成在他的成功笔记本上回应了我的话。

「不谢,我们互相加油。其实我很羡慕你…」我和阿成开始在成功笔记本上聊天。

「为什麽?」阿成好奇的问。

「嗯,说来有一匹布长,有机会再跟你聊。」我想一时也是说不完的。

「那你有女朋友吗?」

「没有。」

「你几年次?」

「七十三。」

「大我两岁,所以你硕士罗?」

「没有,大学毕业。」

「那为什麽现在才来当兵?」

「嗯,为爱耽搁了吧!」

「我很想听听你的情史,有机会一定要跟我说喔!」

「OK!」

我从来没料到从国中毕业至今已快十年了,还会拿着纸条跟人用写的聊天。回头看看自己曾经那麽懵懂无知,时光飞逝,现在一跃就要成为男人了。

时光飞逝,在多数的新兵看来是很难被认同的,因为在营区有很多事情是有规定的。其中一项规定就是不能使用手机,所有的弟兄手机都是被保管起来的,我们只能用电话卡打,且有规定的时间才能打,也只能长话短说,因为有很多弟兄也等着打电话。

如果有女朋友的男生,一般来说睡前都会跟女朋友甜言蜜语或是发发牢骚。不过,现在是在军中受训,无法像之前一样想讲电话就讲。光是想到这一点,时间就会感觉过得特别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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