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楚家回来後,秦家三人各自带着心情坐在餐桌前准备用餐。
四四方方的餐桌,三个人却硬要挤在同一侧,而赵美芳坐在丈夫与女儿之间,那是秦政避免女儿见着自己又要吓坏了!
「快吃呀!你们怎麽不动筷子?」赵美芳催促道。
见到女儿筷子依旧摆在碗上,两只眼睛直盯着碗里的白饭发愣,而一旁的丈夫同样也是手拿着筷子,对着满桌的菜发呆,也没发觉嘴
里的食物早已吞咽下去,嘴巴还一开一合地不知在嚼什麽东西。
「妈妈…我不饿。」她也不知道会不会饿,但是她现在就是不想吃东西。
「我也不饿。」秦政也附和道。
「唉,你们这是…?」这对父女到底是怎麽回事?从楚家回来之後就变成这副德性。
最後,赵美芳索性「咚!」地一声,将吃到一半的饭重重地搁在桌上,显而易见,她失去耐性了!
「你们不吃是不是?那好,那我也不要吃了!」她简直就像是夹在两具冰冷的木乃伊之间吃饭,这种气氛下,再美味的山珍海味也令人倒胃口!
这时,赵美芳终於获得身旁这对父女投注的眼光。
「美芳,不要这样!」何必跟自己的五脏庙过不去?
「不然要我怎样?你知道看你们两个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,我吃得有多痛苦?」
「妈妈…不要生气…」糟糕!她让妈妈生气了!
「对不起…我吃就是了!」为了让老婆吃饭,秦政终於动起筷子了。
「那我可不可以吃少一点?」她真的不想吃,可是不吃妈妈会生气。
受不了这对父女吃得那麽不甘愿,赵美芳终於忍不住问起他们到底发生什麽事?
「说吧!你们今天在楚家发生什麽事了?」
父女两人愣了一下,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最後,是秦梦妍先开口。
「妈妈,我…我被宥轩哥哥讨厌了……」说完,噘起小嘴,就要放声大哭。
「怎麽会?你没有好好跟他道歉吗?」唉,女儿究竟是说了多过份的话?
「呜…我不知道…该怎麽解释……」她又不敢把「梦之妍」的事情说出来。
看到女儿哭的秦政,虽然心疼,可是又不敢去安慰她。
赵美芳哄了一阵子,才让女儿不再哭下去,乖乖吃她的饭。
而她身旁的丈夫,是在吃饭了,不过这下却反而变成狼吞虎咽,一口接着一口把饭菜猛往嘴里送!是怎样?是她做的菜太好吃了吗?他就不能正常的吃饭吗?
现在知道女儿的问题了,那他呢?在楚家也发生了什麽事吗?
「你跟阿谦谈得如何?」
「都谈好了,他要我明天下午到公司,不过我想早一点出发。」
「确定明天就要去了?」赵美芳其实很不想他那麽早就去上任。
「嗯。确定了。」
「是什麽样的职务?工作内容是什麽?」赵美芳好奇地问。
「……。」接替楚云谦留下的烂摊子。
「是什麽呀?怎麽不说了?」快说呀!她好奇死了!
「就…一般的文书处理。」应该算是吧…。
「文书处理?是什麽职务呀?」
「就当个…经理…。」总经理也是「经理」吧?
「经理?哇!你这同学还真是讲义气耶!居然让你一进去就有经理可以当!」
「……。」如果老婆知道他其实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,不晓得会怎样?
「是啊,我们从大一就一起做事了。像做报告啦、参加社团啦…」还有一起投资……
所以公司的名字叫「正谦」,就是取自他跟楚云谦的名字,但是低调的他,刻意将「政」改成「正」,避免引人联想。他也不是刻意要隐瞒老婆,只是觉得像现在的平凡生活就让他觉得很温暖、很幸福,不需要荣华富贵来证明自己的生活有多好。所以他宁可跟别人说他在公司只担任一个小小的职位,另一方面,也是自认为不够资格担任这职位,但他就是拗不过楚云谦,只好扛下这重担。
「妈妈…。」这时候吃到一半的秦梦妍开口叫妈妈了。
「梦梦,怎麽了?要吃完喔!」以为女儿又不吃了。
「妈妈…爸…」等一下!她记得他好像不是她的…爸爸!那要叫他什麽?叔叔吗?可是感觉又好奇怪……。
「妈妈,…他要去哪里?」算了!乾脆都不叫好了!有代名词的感觉真好!
女儿这一问,让这一对夫妻傻在当场。而秦政的脸更紧绷了。梦梦还是不愿叫他爸爸……。
看出丈夫的无奈,赵美芳一时间也不知该怎麽办才好,只好先回答女儿的问题:,「梦梦,爸爸是要去台北工作。」
台北?「梦之妍」跟她说过,爸爸带她去台北,台北有好多好玩好吃的……。
「梦梦,你还是不肯原谅爸爸吗?」赵美芳代替丈夫问道。
原谅?应该是爸爸要「原谅」她吧?爸爸要是原谅她的话,她才不会被爸爸打!她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叫他,而且为什麽妈妈还要她叫他「爸爸」?她记得妈妈说他不是啊……
不知该如何回答问题的秦梦妍,最後选择摇头来代替回答。
「你还是不肯叫爸爸吗?」赵美芳又问。
「可是…可是他不是爸爸啊!我有听到妈妈说我不是他的女儿……」
这句话让赵美芳跟秦政感到无比震撼,许久说不出话来……
原来,女儿都知道了……
可是,为什麽到现在才说呢?
所以,她只是因为身世的关系才不肯接受他吗?
「梦梦,没这回事!他…他还是你爸爸啊!」赵美芳想掩盖这一切,却被秦政阻止。
「美芳,不要再对小孩说谎了。」然後他终於走到梦梦对面,坐下来对她说:「梦梦,没错!我不是生你的爸爸。」
听到丈夫这麽说,赵美芳又惊又急的大喊:「秦政!」
但是秦政还是选择把话说完。
「梦梦,我虽然不是生你的爸爸,以前也对你不好,这些爸爸都跟你道歉!但爸爸现在希望能当一个好爸爸,也不会再对你不好。你也知道的,这几天我一直带你出去玩、买很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,我是真心想当你的好爸爸。」
秦政停了一下,又继续说:「梦梦,只要你认为我是你的爸爸,那麽我就是你的爸爸!」
好奇怪?爸爸为什麽会突然说这些?爸爸好像真的不一样了耶!他还会打我吗?
「爸爸…你…你还会打我吗?」秦梦妍害怕地问。却让秦政莫名感到心一紧。
「不会了。爸爸不会再打你了!爸爸知道梦梦很乖!」
爸爸居然一直叫她「梦梦」!
那…那…那好吧…就叫他「爸爸」吧!反正以前也是这麽叫的。
「妈妈,那生我的爸爸呢?」秦梦妍好奇地问。却见爸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该不会又要被打了?秦梦妍害怕地抖了一下。
「梦梦,你的爸爸已经不在了。」秦政如实告诉秦梦妍,但最多只能说这样了。
「他死掉了吗?」她还以为会有两个爸爸……
「嗯。」赵美芳轻轻点了一下头。
「我还以为我会有两个爸爸耶!结果还是剩一个……」小孩子开始童言童语起来了。「那爸爸,我只剩下你这个爸爸了耶!你可以不要死掉吗?不然我就没有爸爸了……。」
秦政一愣,这意思是,她肯认他了吗?想到这,他终於发自内心地笑了。
「嗯。爸爸答应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