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觉得我不够温柔?」钦涯眼皮上挑,可笑女人的索取。
荷衣闭上眼,把钦涯那张自我的脸扔一边去,嘀咕:「温柔的人很多,你那种类型的我不稀罕。」语毕,翻了个身,睡个舒服的姿势梦周公去。
前世的钦涯与这世的钦涯扯不到一块去,无必要再奢望。荷衣轻松地闭着眼,不知道钦涯是怎麽离开她厢房的。
登场的当天,荷衣睡到太阳一点不温柔地射进屋子,还晃到她眼睛时才醒来。这是她睡得很舒服的一个早上。
睁开眼睛时,第一眼看到兰香。若不是兰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,她还以为自己正睡在将军府。
「妹妹,你醒了?颢琰王爷刚刚走。」兰香对着睡眼惺忪的荷衣轻声道。
荷衣睁大眼睛,看着站在床前微微一笑的兰香,这不是将军府?以往将军府的种种,都被那个年轻的颢琰王君钦涯毁了。
荷衣坐起身,对兰香苦笑,「随他待多久,这阮娇楼他进进出出不都是他自己的事?」
兰香看到荷衣脸上的苦笑,说得平淡无味,满不在乎,她突然感觉揪心的痛。在不在乎她能不知道吗?从小她就倾听荷衣的心事。荷衣爱钦涯、嫁钦涯的决心她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兰香长嘘一口气,「妹妹,你今天怎麽会沦落青楼,我都知道,真是爱错郎了,以後不能轻易把心交给一个人。」
荷衣奇怪,「姐姐你都知道了?是阮妈妈告诉你的?」
兰香哽咽,眼里的泪水转溜着。她强忍不让泪流下来,还是一不小心落了一颗在衣襟,快得像做加速运动的坠落物。她在心底发誓,绝不再让那个臭男人再欺负荷衣。
荷衣笑,「姐姐,什麽时候你也跟我一样死脑筋了?要爱就大胆的爱。爱过,痛过才会安心,才会真正拥有爱。我痛过了,所以我现在很安心。」荷衣用她前世的思想给兰香洗脑,实则是让气氛轻松一些,让大家都忘记她大婚那一夜的乾坤扭转。
虽然兰香从小在荷衣的洗脑下,脑袋反应比较快,但是还是不能全部接受荷衣大无谓的言论,「痛过,才会真正拥有爱?」兰香露出一脸的不明白。
荷衣压住自己内心的痛,强颜欢笑,「对,痛过才会真正拥有爱,痛过,才会安心。我痛过,所以现在心安理得。姐姐可不要拿我的下场作参考,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,你要是爱了就勇敢去追。我希望早一天看见你穿嫁衣的美丽样子,我还等着你生的宝宝叫我姨娘呢!」
兰香眨了眨还沾有泪珠的睫毛,暗淡了眼神,但是还是挤给荷衣一个笑容,「我不会嫁,我会一直跟在妹妹身边。妹妹追了十八年,从生下来第一天就决心要嫁给颢琰王爷。他不但不懂珍惜、不怜香惜玉,还催促你凋零。」为了荷衣,为了把她当姐姐的岳家千金,她与他绝对是对立的。
「姐姐有心事?」荷衣轻问,看兰香那表情就知道她心里装着事。
「没……」兰香抬头,慌张地看荷衣。
兰香肯定有心事,荷衣确定,而且她的心事还不轻,从小她有什麽事,大大小小都告诉荷衣。今日兰香的失措是从来没有过的。什麽时候,她这麽失神过?这荷衣大婚前後半个月的时间,怎麽如此异样?荷衣纳闷,难道她真的有心上人了?
「姐姐!」荷衣叫兰香一声,兰香深沉脸,没听到。
荷衣再叫第二声,「姐姐!」
第三声,「姐姐」兰香这才反应过来,「嗯!」
兰香不打算说,荷衣便不问。该找个风轻云淡,大家都把大婚那天的沮丧忘记後再慢慢从长计议。
「姐姐是不是现在看着我像残花败柳?心痛吗?」荷衣故意转移话题,「等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後,我们找一个世外桃源,再寻上自己的红颜知己,清福地过日子。就算是做了残花败柳,也一样有重见青天的时候。」
「妹妹真不愧是古域国的奇女,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乐观。做姐姐的还不如妹妹。」兰香微笑道。
荷衣得意,「那是,我当然乐观了。不过做姐姐的永远是姐姐。」
两姐妹都笑了。荷衣是强颜欢笑,兰香是感动。姐妹如此,夫复何求?他们没有焚香叩拜、宣读誓词,却胜过义结金兰。
申时,荷衣坐在厢房的侧间书房里,用毛笔在宣纸上画着七七八八的画。
兰香从厢房外进来,端着叠得整齐的衣衫,「妹妹,快酉时了,还不准备更衣登场?」
荷衣不急不忙地搁下笔,「是登场献艺卖身,又不是跟新郎洞房,急什麽?」
兰香笑道:「妹妹到这个时候了,还这麽幽默。是我,肯定做不来。」
荷衣也笑道:「这样不是挺好吗?自在。这是帮我准备的衣服吗?」
兰香放下衣服,「阮妈妈都按你要求的准备好了。」
荷衣挑起一白一黑的,镶嵌有粉色小花的长裙,「姐姐帮我看着门,我先去沐浴。」
酉时一到,天刚刚落幕,阮娇楼正堂里,坐满了前来逛青楼的老少爷们。大堂里坐着怀里钱不多的普通布衣。雅坐、包厢内坐着有钱的公子哥、富商、乔装的高低官员。
阮娇娘吩咐龟奴前来荷衣的正厢催促。
兰香应付道:「快好了,一会儿就来。」
此时,荷衣在浴池里悠闲地给自己的肌肤浇着甘露。她洗到自己觉得舒服了才从浴池里起身,擦乾身上的水珠,穿上那套黑色无袖裹胸长裙,腰收得刚好,正显身材。再在脖子套上一条长长的,足以遮住里面半条黑色轻纱裙的丝巾。最後穿上两件一大一小的白色外衫。
荷衣走出浴室,兰香见着後惊讶,「妹妹这样穿不热吗?」
荷衣拍拍身上的长裙,「正是要这样穿才可以。」
龟奴又来催促,「巧凤姐,莫笑姑娘准备好了吗?大堂的人都等不及了!」
兰香应道:「马上就出来。」回过头,对荷衣紧张道:「妹妹等一下表演什麽才艺?你从来没有学过任何乐器,也没见你喜欢唱歌跳舞,待会有准备吗?」
荷衣轻松道:「姐姐就别担心了,你什麽时候看我砸坏过什麽事?再说我也不准备唱歌跳舞。如果不顺利顶多唱一首你从来没听过的歌!」
兰香忙接道:「那是什麽歌?」她实在是不相信荷衣能唱出什麽好听的歌,从来就没见她学过,也没见她唱过。「能行吗?」
「能行!」荷衣肯定。
「那我替你盘发?」兰香拿着梳子,正准备要给荷衣梳理头发。
荷衣别过头,「不用了,就这样披着,你不是说我这秀发披着也好看吗?」荷衣坐在明镜前,在耳边别了朵白色的小花,披着一头长发。不化妆,也不特意打扮。这一身的一黑一白是荷衣故意吩咐让阮娇娘准备的,她不是要穿着它登场,是要穿着它祭奠岳家的亡魂。
这次不是龟奴来催促,是阮娇娘亲自登门。她走到荷衣门前,碰到立在外面发呆的君钦涯,「你到这里来做什麽?」
「没做什麽。」君钦涯冷声应道,都没抬眼看阮娇娘一样。
阮娇娘轻哼,「你不是把她放在这里钓大鱼的吗?今天你要等的大鱼好像没有来,你也有失算的时候?要是她被不相关的人看上了,看你还怎麽钓大鱼。」语毕,阮娇娘敲门,「巧凤,莫笑姑娘准备好了没?外面的人等急了。」
隔着门,兰香大声喊道:「这就来。」
荷衣一切都准备好,站在兰香身前,「他来了没有?」
兰香明知,他是指君钦涯,答道:「他一直站在门外。」
「站了多久?」荷衣淡淡地问。
兰香答:「从我送衣服来时,一直到现在。」
「好,我们出场。」荷衣踏着轻步,走在兰香身前,既然他在场,她要让她听听那一首她特意准备的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