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盖娜,到底是看低了我。她想当然以为我已是乌洛的女人,只以为我亦会为了乌洛的宠爱必定像其他女人那样争宠吃醋。恐怕所有人都知道纳彩珠对我敌意甚深,而我故意装作不知,在他们眼里我竟是软弱可欺之人。如此目的无非只有一个,想挑起我与纳彩珠为敌。只不知这戏是出自纳彩珠本人之意,还是纳彩珠的敌人。鹬蚌相争之下,总会是渔翁得利。
我只微笑看她。
盖娜额头冷汗尽现,跪在那里咬着唇,脸色一阵白一阵红。
「盖娜,」我敛起笑容,淡然道,「托王爷的福,我遇险之际,曾受你保护,这个,我感恩在心。所以,无论你今日说的什麽,除了你我,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。」
盖娜颓然坐在地上,看着我的眼光有些呆滞,竟然还有丝害怕。
「那乌日喜,只有一个人能让她免死。」我缓缓道,俯身扶起盖娜,「你求我还不如求王府的主人。」
天黑时分,乌洛回到营帐,脸色略显疲惫。
盖娜端进热水後悄悄退下,我注意到她眼睛红肿,只作不知。试试热度合适,便绞了帕子递与乌洛擦洗。
倒是乌洛注意到,微皱一下眉头,转而深深看我。
我只将擦洗完的帕子放进热水,绞乾给他擦手。
洗後便要将水端到外面,准备给他传膳。
乌洛站在後面,一下捉住我的手,声音低沉,「你,可是不高兴?」
我不动声色轻轻拨掉乌洛的手,淡淡一笑,认真道,「王爷说笑呢。自来到柔然,一路有王爷照拂,我有什麽不高兴。」
乌洛伸手扳转我的肩膀,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庞,目光幽深,「你可是个不善於隐藏的人——都在你脸上写着呢。」
我怔住,索性抬眸对上乌洛的眼睛,嘴角微一翘,「既然王爷这样笃定,那请教王爷,王爷可曾看出我脸上写着什麽?」
乌洛顿时怔住。
看着他脸色变换,我莞尔一笑。
乌洛瞬间明白过来,一下揽过我的肩膀,低头狠狠吻向我。
一时气息微急,浑身酥软,我踮起脚尖,回应着乌洛。
许久,他放开我,眼底漆黑,「你和我,为什麽要分得那麽清?」
我愕然。
片刻,他淡淡道,「你和盖娜的谈话,本王都听见了。」
手上一松,帕子一下掉到地上,我俯身欲捡。
一只手抢先将帕子捡起,转身扔到盆里。
我直起身子,「既然王爷都听见了,为何还要有此一问?」
乌洛深深看我,片刻声音平淡道,「那盖娜说的都是实话,你不必疑惑。」
「王爷在纳彩珠夫人处。」
「纳彩珠夫人想要的,王爷一定会满足。」
「小姐,恕奴婢斗胆,那纳彩珠夫人,在王爷面前对小姐亦言语不堪……」
「奴婢该死。奴婢只是替小姐抱不平。」
……
我看着乌洛略显疲惫、少许胡渣却不掩英气的脸庞,心里渐渐发凉,乌洛,你可知,我宁愿盖娜说的都是假话;若都是实话,乌洛,你明知纳彩珠心肠歹毒,刻意诋毁、甚至屡次杀我,却仍像盖娜说的「凡是纳彩珠夫人要求,王爷都会满足」;若哪一天纳彩珠要我项上人头,你又对我失去了新鲜感,我能保证王爷不会满足吗?
似有冰碴划过心底,心里立时冰凉一片,我只微微一笑,「王爷恕罪,盖娜说了很多话,我却不全记得,至於疑惑一说,更是无从说起。」
乌洛洒然一笑,「你聪慧如斯,岂会不记得?」
我只垂眸,并不言语。
「我只是好奇,你怎麽从来不问我为什麽?」
「什麽为什麽?」
大约在乌洛的眼里,我既是他的女人,那麽就一定和他的纳彩珠、赫哲还有其他的女人没有什麽不同吧。
好像所有的女人都应该好奇他为何对纳彩珠另眼相待,都应该好奇他为什麽如此偏爱纳彩珠?
突然,内心深处涌起深深的悲凉。
乌洛,你看低了我,犹如我高估了你一样。
所谓侍妾争宠,我不会亦不屑於。
虽然听从了自己内心的感动将自己最宝贵的给了你,但并不意味着我亦会成为第二个纳彩珠,为争宠而费尽心机心肠歹毒地去毁掉别人。
这些话,犹在嘴边盘旋,最终没有说出来。
我深深叹口气,终於别过脸,「王爷,我累了。」
说罢不待乌洛有所回应,我毅然抽身端水离去。
传膳後我便待在外面,只端着盆子不愿进帐。
清冷的月光洒落一地,空气寒冷,呼吸间,呵出浓浓的白气。
坐在帐外只呆呆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。
想到纳彩珠亦在某一个营帐里,说不定正冷冷看着我,不禁一哆嗦。
看看周围,一片寂静。
乌日喜的话又响在耳边,纳彩珠为了争宠,不择手段。
心里霎时明白过来,乌洛过分的亲近,才让纳彩珠动了杀机,那次狼袭,本想一箭双鵰,将她的所有情敌赫哲和我一网打尽;谁知,天不亡我;一计不成,再生一计,趁我去看赫哲,公然招蛇咬我;这次,跟随而来,不知又要如何对付我,尤其在得知她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分享之後。
起身走进帐内。
乌洛正在喝酒,脸已泛红,想来饮酒不少。
见我进去,并不言语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吩咐撤膳。
我便折身为其铺床。
乌洛静静看我,待我铺好床铺後,他从後面将我横抱而起。
我惊骇,却不敢大声嚷,只惊慌踢打,「王爷,你做什麽?」
乌洛不顾我踢打,将我摁在床上,随着哧的一声,胸襟被撕裂,一阵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。
我的手被他使劲压住,半点动弹不得,我想呼喊,却被他的嘴堵住。
突然,帐外传来一声怯怯的,「启禀王爷,纳彩珠夫人有事与王爷相商,请王爷过去。」
乌洛颓然起身,气喘吁吁,眼底瞬间变冷,掠过一丝杀机,随即恢复神色,淡然道,「本王今日乏了,改日再去。」
我躺在那里,刚才一番挣扎,头发散乱,衣衫不整。
肌肤裸露处只觉冰冷,身子不可遏止地剧烈抖动。
乌洛俯身,替我掩上胸前衣襟,眼里闪过一抹怜惜。
一夜,床上,我在里,乌洛在外,我背向外面,眼泪湿透枕头,却不曾吭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