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谁…谁说的。」顿时腰坐正,故意显露炯炯有神的眼,试图掩饰我的不安。
「你的表情,你的语气,都说着不安。」分不清抑扬顿挫,简韶光的语调相当平缓。像是救赎者,轻轻柔柔穿越过惊惧的存在。
「我…」呀口无言。
「难道你完全不怕?」反问,企图攻破她的脆弱面。
「我一点都不怕。」她放下背後的吉他,轻轻坐到我身旁。
月光轻轻钻进电梯,泄撒银白星光点点。沉闷的空气困住了两人,与寂静的子夜。
为什麽?她的瞳孔透漏一抹绝望?是我的错觉吗?揉了一揉眼睛,我再次直盯这双美丽的眼。
「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时,他便不害怕失去。」轻细柔和如同夏夜晚风,摆荡於我的耳膜之中,回响着。
「你拥有很多吗?」简韶光反问,语气寻常得像是问候。
「也许,我一无所有。」无奈着笑,我细闻过她发丝残留的香味,一抹清甜槴子香。
「没有拥有,当然也毫无筹码。在这情况之下,我又害怕失去什麽呢?」这抹笑靥,比春风更为轻盈掠过。
一双反覆记号,如此轻柔语气总是爆炸我的思绪。这不该是一个人失去所有时的面容,不应是如此豁达爽朗。
霎时失了神,我再次掉落无尽漩涡之中,深深坠落。
是的,我又拥有过什麽呢?看着简韶光黝黑的瞳孔,我只能无声坠落过一遍又一遍。
「对不起。」我轻轻的说。
「什麽?」她轻轻将头发拨往耳後,露出闪亮的耳环。
「那天我说了难听的话,请你原谅。」男人嘛,面子又值几两钱?或许道歉并不这麽难。
「我接受你的道歉。」简韶光伸出手,轻轻握过我的手掌。一股暖意窜流手心,我感受到一份关於秋末漾过的甜蜜。
她转过身,轻轻望着电挂於电梯外的繁星,若有所思。「侑哲,我相信他会回来的。」
看着她如同星子闪烁的眼,我好恨那天我说过如此惨忍的话,在简韶光心中割过一刀又一刀的伤痕。
同样,我望过沉默的夜,瞳孔忽然倒映了一些熟稔。有些惊奇,一些逸乐划过眼前。
「啊,是它!」一些闪烁明灭钻入半透明电梯,拿出皮夹内的一张照片,我仔细比对。是猎户座,望着照片对应着夜空。
属於冬季的猎户座只在下半季出现,那,属於简韶光的他,属於我的她,何时出现?
一阵沉默夹杂於我们之间,秋末细数着无尽寂寞。在简韶光瞳孔中倒映一抹默然,存呼一阵寂寥。
倏地光亮袭来,白热光像根针扎着瞳孔,一阵刺激且不自在收放。我遮住眼,让光线缓缓透入。
机器声缓缓运转,一切又恢复成二十分钟前的模样,一切如常。电梯缓缓向下,简韶光与我相视而笑。「这麽晚了,要去哪里?」她的脸一抹素净,只让一把吉他陪伴。
「想走走。」简韶光轻轻答着,一股细腻婉转的频率,夜中轻扬着。
「你呢?」她扬着睫毛,笑眼弯弯。
「我要办正经事,用消费促进世界经济的运转。」
「胡扯。」她笑着,嘴角漾着甜。
冰释过後的误会,我与简韶光曾经交流过的体温,她的手,她的心,她瞳孔中最深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