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行動coffee shop — 中

坐上了拖车,除了车内播放的台语老歌外,我满脑子里都是那女孩的样子。特别是她那张含着泪光的脸,看来楚楚可怜,让人想好好疼爱她。你问我明天真的会来吗?废话!就算用走的也要走来!

「什麽!?你再说一遍!你要我借你什麽?」隔天,我立即找来我的好友sunny,向他借了点东西。

「我说!」我故意放慢速度,一字一字清楚明白的告诉他。「请.把.你.的.法.拉.利.借.我!」

「装肖维!Noway!」他双手往胸前一叉,撇过头去不想理我。

「你不借我的话...」我瞄了他一眼。「我就告诉你女朋友小茜的事!」

登徒子的第二代会劈腿,十拿九稳的事!

「呃...」他考虑了一下,双手依旧是抱在胸前。「没关系!我还有小西!」

「那我就把你寄放在我那里的东西公诸於世!」我拍了拍他的头。

他家里已经没有位置摆放女人的照片了。

「这...」他放下了双手,紧紧抓住我的肩膀,说:「法拉利是我爸的!奥迪可以吗?」

开着跟sunny硬拗来的银色AUDIA6,在蒙胧夜色的陪伴下,我来到昨夜嘉年华的命案现场。如果我记得不错,这一带的山区应该是不会有什麽气候骤变的,但是现在我身处的地方,正是云雾缭绕,四下漆黑一片。平时可以拍到夜景的地区现在竟然起了大雾!

这辆百万房车的头灯被sunny那飙车族改成白光,经过浓雾的反射,显得极为刺眼。但要不是这样,我也不会相信我现在竟是在我熟悉的山区里!

把车停在昨夜和“小绿”相见的平台处,我关了大灯,放下车窗,享受一下难得的清凉大雾。“小绿”是我私自帮那女孩取的昵称,没什麽特别意思,只因为她头上的那条草绿色头巾。

百万房车果然有它的“百万”价值,静止不动时,安安静静的,似乎和四周的环境融合在一起,这是我那辆老嘉年华所望尘莫及的。今晚的山里,很宁静、很黑暗,我想是因为浓雾把山下的灯火隔开了吧!

但!这里除了我以外,应该还有一处是灯火通明的才对!

没错!今天那行动CoffeeShop没来!

带着一股落漠的心情到了sunny的住家前,我按了一下喇叭。你问我这麽晚不会吵到邻居吗?我只能说,在一间上百坪的豪宅前按喇叭能吵到几个邻居?

sunny家的铁门『喀』的应声而开,我把车子开进去,踩过那厚厚的草皮,就到了他的车库。刚熄了火,sunny就穿着一件十分可爱但不适合他的睡袍走过来。

「J哥!怎麽样?奥迪还不赖吧?」他笑咪咪地搓着手,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。

「嗯!很安静!」我报以简短的回答。想起在半小时前我还在山上享受着它的安静、没有小绿的安静。

「咦?J哥你今天怪怪的喔!一脸刚吃了羹的样子!」他侧坐在A6的车头边上,双手抱胸。

「吃羹?」我摇摇头。「吃什麽羹啊?」

「当然是吃闭门羹啊!不然你以为是什麽?鱿鱼羹喔?」他笑着说。「我知道了!一定是女人的问题吧?」

讲到女人,似乎没有人会比sunny更了解她们了!我常跟他开玩笑的说,他以後如果把家产败光了,也不用担心活不了,他可以去当两性专家!在不下百次的分分合合中,他似乎已经抓住了爱情的公式,或是说,他丰富的恋爱经验已经可以把看似复杂的爱情给简单化,只要套在某个固定的范畴里,便可无往不利、百战百胜!

「是这样的!」我把和小绿的见面经过告诉他。

「就为了一杯什麽劳什子的怪咖啡?」他抓抓他头上的金毛。

「是『甜蜜黑咖啡』!」我纠正他,不能把人家辛苦的结晶说得那麽难听!

「让我告诉你吧!」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。「先上车!我送你回家!」

他打开车尾的行李箱,拿出一件短裤和一件衬衫,换下了睡袍,和我双双坐进A6里。

「首先!你先想想她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放入那麽多的感情吗?」他一面开车一面说。

「依我的逻辑告诉我,不会!」我很正经的回答他。

「那麽!请你用你那块逻辑再想想,她为什麽会在你要离去时落泪?」他打了方向灯,左转箭头灯号的滴达声在我脑中徘回,让我的思绪也随之起伏,直到他转过弯时我才开口:「这已超出我正常逻辑的范围了!我记得我有说要付钱给她啊!」

「她是触景伤情啊!笨!」他笑着说。

「触景伤情?」我真是被他给弄糊涂了!

「她说那什麽劳什子怪咖啡是她发明的?」他问道。我点点头!

「她说做一杯那鬼咖啡要花很大的功夫?」他问道。我点点头!

「她说『你却来不及喝』?是这样?一字不漏?」他问道。我举起三指发誓!

「那麽!」他把车停在我家门口。「我确定她是为了一个她深爱的人而哭!而你,正好让她想起那个人!」

最近几天,我都不再到山上去了,因为如果真被sunny说对了,那我去只是徒增小绿的痛苦而已!根据sunny的理论,通常刚分手不久的人都会这样,特别是女生!所以有些人会把前男友送的东西通通扔掉,或者是一刀剪掉前男友最喜欢的长发等等。

但为什麽小绿却坚持要煮『甜蜜黑咖啡』呢?

这是一个谜!

「J!下礼拜就要交『爱』了耶!你拍了吗?」坐我隔壁的大明摇着我说。

「没!最近不想拍!」我想到都是为了这鬼报告我才会弄得自己无日无夜,也害了小绿旧伤新创,所以回答的口气不太好。

「是喔!我倒是拍了许多小泽圆的照片呢!她上礼拜有去资讯展代言喔...」阿鸿煞有其事地说着。

我选择性地关上了自己的耳朵,因为我的心里正在打第三次世界大战!整个人乱哄哄的!

看来!我还是得去山上一趟!

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,年纪大用得久的东西真的比较有灵性!因为今晚当我带着老嘉年华爬上好汉坡时,一盏亮晃晃的CoffeeShop就出现在我眼前,这是百万名车所不及的。

我把车子放在那天起大雾时停A6的地方,甩上车门立即三步做两步地飞奔向CoffeeShop。果然看见小绿在里面忙来忙去。

「嘿!我的咖啡还在吗?」我敲了敲吧台的桌子。

「啊!」她又被我吓一跳,但随即泪水就溢出了眼眶。

今天晚上的视线很好,山下的每盏灯都看得清清楚楚。山风吹来,凉爽宜人,微风轻轻吹动她前额的几许发丝。我们坐在一张已被夜晚的露水覆盖的桌边,我坐在她的左边,她左脸上的疤清晰可见,这样残缺在她脸上,却不减她一丝风采。

「你可不可以告诉我!」我轻轻地问她:「你为什麽会为了一杯我来不及喝的咖啡这麽难过?」

「嗯!」她转头看着我,她的一双大眼似乎在诉说着许多事,让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。

「这是你的咖啡!」她递了杯黑漆抹乌的液体给我。「喝一口看看!」

我轻啜了一口,天啊!这根本是中药吧?『苦不堪言』用来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了,这样一杯又苦又浓的咖啡怎麽能跟甜蜜扯上关系?还是,她根本就是在唬我?其实这只是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精的咖啡?

「哇!好苦啊!」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。

「你喝的太快了!你把它含在嘴里久一点试试!」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,好像十分不满我如此糟蹋她的心血一样!

我再喝了一口,把那苦极了的液体含着。不试还好,一试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!不是因为太好喝了,而是实在是太苦了!

但是,慢慢的我感觉到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,从舌尖缓缓往舌根延续,这难道就是她所谓的甜蜜?

「呵呵!感觉到了吧?」她看了我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,开心地笑了。

「哇!好厉害啊!」我不禁赞叹,造物者的神奇!「你是怎麽做到的?」

「这是个秘密!」她比了个『嘘』的手势,示意这是个商业机密。

眼前的小绿,又恢复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朝气腾腾。

「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?」我把那杯神奇的咖啡放在桌上。「为什麽这样的一杯咖啡会让你这麽难过?」

「明天!」她咬了咬下唇。「明天傍晚,我在这里等你,我想,这件事到那时再说会比较好!」

-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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