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藤原拓也回到家。走进客厅,见父亲藤原次郎放下电话,佝偻的背彷佛正压抑着激动心绪。
「爸爸……您怎麽了?」藤原拓也关心询问。
「没事。」背对着儿子,藤原次郎缓缓的走进自己房间。
知道父亲个性,藤原拓也只得回房休息。才踏进房里,手机就响了。
「社长,工程进度表等下我就e-mail过去。」边说着,他放下NB公事包。
「是,我学中文很多年了。嗯,普通对话……还可以吧?流利的交谈,需要加强练习。什麽?派我去台湾监督新的开发案?不是决定由浅野过去吗?我知道,那幢休闲住宅建筑案子是我设计的,这很突然……而且需要在台湾待一年,给我时间考虑……好,那明天进办公室再讨论。」
收掉手机,躺到床上的藤原拓也若有所思的……
去台湾工作……好吗?台湾、台湾……一个既熟悉又遥远的地方。自从事务所和台湾一家集团建设公司的合作後,他就不停的搜集有关台湾的资料。举凡风土人情、文化、地理、气候、建筑等等,他钜细糜遗,无一放过。
台湾,之於他和父亲藤原次郎,不只是个地名,更有着特殊意义。
转头,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中文练习会话书籍、DVD教学影片……他坐起身子,片刻後,才起身走出房间,打算去厨房冰箱拿罐啤酒喝。
经过父亲的房间,门虚掩着,他轻推开房门……
「爸爸,您还不休息吗?」
藤原次郎匆匆把手上纸张收起来,没回头的促答:「就要睡了。」
踏进父亲的房间,藤原拓也皱眉的问:「您又在想她了?」
背向房门,坐在床沿的藤原次郎不答,只是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。
「够了,您早该把她忘记。对一个抛弃丈夫、孩子的女人,不必留念,她不值得。」
「不许你胡说。」猛地转头,眼眶泛红的藤原次郎怒斥。「她是你母亲。」
「她不配做我的母亲。」
望着愤怒的儿子,藤原次郎心痛的说道:「我说过,她是被强迫带走的。」
「是,她被强迫带走。那这三十几年来,难道她就没有机会回来吗?」他动怒的低吼。「她没有心。」
「她已经死了。」藤原次郎激动促喊。「就算有心也来不了了。」
藤原拓也愕然张嘴!死了,她死了?
「一位在台湾的朋友打电话通知我,二个星期前她因为子宫颈癌走了。」哽咽的说完,藤原次郎低头看着手上唯一的泛黄照片。
「我知道,这三十几年来,她的心里一定很苦。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一起,是件多麽残忍、痛苦的事。」
「那是她的选择。」分不清楚自己情绪,藤原拓也冷冷的。
从床沿起身,藤原次郎走近一脸执拗的儿子,「是我的错,从来我就不曾明白的告诉你,我跟你母亲的故事。」
藤原拓也看着父亲……
「孩子,不要怪她,要怪只能怪命运。」
「我不相信命运。」他火大的,为什麽总拿命运做为不负责任的藉口呢?
藤原拓也转身欲走,被父亲拉住:「孩子,不要走,听我把话说完。」
父子俩四眼相对,藤原拓也最後还是站在原地。
「你知道我是个外交事务员……」
他静默着聆听父亲的往事。
「当年派遣到台湾办事处工作,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你母亲,当时她正陷入一段痛苦的婚姻里,为了逃离她不爱的男人……」
***
又到樱花季节了,不知今年盛开的樱花是否和去年一样?站在窗前凝看樱花树的藤原次郎想道。
一声门响,儿子藤原拓也回来了。
「父亲,我被公司调去台湾监督一件工程。需要停留一年。」
转头望着儿子,藤原次郎不语。
「我会去找答案,证明她不值得您爱。」说完,藤原拓也回自己的房间整理行李。
藤原次郎立刻走到茶几旁,拿起电话……
房里藤原拓也坐在地板上,将衣服一件件的放进摊开的旅行箱。
「拓也……」父亲藤原次郎敲了下房门进来,走到儿子面前,递给他一张纸条。
「这是她在台湾的地址。」
慢慢的接过纸条,藤原拓也只是看着……
「什麽时候的飞机?」父亲问道。
「後天一早。」
「嗯,到了那边安顿好,就打电话回来。」
他低头不语……
***
早上十点多,藤原家电话大响。藤原次郎从房里匆匆出来,接起电话……
「什麽?你给我的是……她女儿住在台北的地址……她有女儿?是那个人前妻的女儿……惠美子原是住在台湾的南部!?可是,拓也已经上飞机,来不及通知他了……」
放下电话,藤原次郎只希望儿子能够找到答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