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荒淫(下)
也许是我反抗激烈,也许是那狗皇帝无暇顾我,没再坚持让我行跪拜大礼。
「赵爱卿,算了算了,」中年男人瞄了我一眼,开口道,「想不到这摩尼教竟有这麽标致的人儿。」声音轻浮,身为一个皇帝说话如此轻佻,真是有失水准。
赵岩见皇上已开口这样说,也不好再作声,刚才要来拉我的那两个侍卫听到皇上的话,立即小心翼翼地躬身退了出去。
「你就是淩初雪?」他又开口问我,眼睛还是色眯眯的,他身上的那女子还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,肆无忌惮地蹭来蹭去,毫无半点羞涩廉耻之心,还颇有得意之色,我一个现代人都看着别扭,他们竟习以为常,堂堂一个皇帝,这成何体统,怪不得大梁亡得这麽快。
「皇上问你话呢,还不快回答。」赵岩见我好长时间没有回答,又对我嚷嚷道。
哦,光顾看光景了,忘了这可是在大殿上,真是把坐上那位惹急了,说不定一怒之下,真把我拉出去「哢嚓」了,这儿可不比契丹,可汗聪明睿智,还有少主的佑护,这个皇帝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。
「是,我是淩初雪。」我平静地答。
「摩尼教的母乙是你师哥?」他又审问道。
我怎麽知道,但曾听秋儿提到过,那就应该是,也不是什麽不可昭告天下的大秘密,只是不知这从未谋面的大师哥还能不能见上一面。
「是。」我又答。
「皇上……」坐上的女子嘤咛声音传来,酸得人直掉鸡皮疙瘩,连我一个女人都受不了,更何况是男人。
「乖。」那狗屁皇帝立即转过脸去,在她的脸上啜了一下,又转过脸来看着我。
「知道为什麽抓你?」他接着问道。
呵,
我瞪着他没有回答。
「呵呵,还挺有骨气,」他裂嘴笑笑,人看着不顺眼的时候,连笑都觉得讨厌,听着他的笑声,我顿觉头皮发麻,几欲呕吐。
见我不说话,他又接着说道,「你大师哥我是迟早要抓他的,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,还不如跟了我,封你个正统妃子,朕会好好宠你的。」他色眯眯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话话。
啊,真是恶心,只看到你,我就止不住作呕,当你的妃子,做你春秋大梦去吧,嘿嘿,你自己都快OVER了,你还不知道吧,但我知道,好歹我是现代人,你的命运我还是知道的。
还没等我回话,他身上的八爪鱼马上变了脸,嗲声嗲气道,「皇上,你骗人,你说会一直宠我的。」故意做作的声音让人受不了,说着又往身上靠过去,胸前的波霸使劲地压在身上,来回地揉搓,那狗屁皇帝的注意力立即被吸了过去。
半晌,「皇上,您说会宠我的,骗人,皇上说话不算数……」肉麻的声音被堵在嘴里,两人又极其恶心的接吻,而且越吻越烈,两个身体同时往後倾,手也开始不老实,啊,我看得心惊肉跳,难道要让我们看一部真人版的SEX秀?这太让人恶心了,像吃了只苍蝇一样。
我转头看看赵岩,他脸上也略有尴尬之意,站在那里走也不得,不走也不得,四周的侍卫奴婢早已悄然而退,我瞅着赵岩,他也看看我,又瞅一下銮榻上的火爆场面,赶快说话呀,我示意他,难道真等着看少儿不宜的东东。
「皇上……」他迟疑了一下,开口说道。
只见那狗屁皇上正忙得不可开交,头也没抬,只抽出一只手来晃了晃,赵岩会意,向他行了礼,道,「微臣告退。」
我紧跟在他身後退了出去。
出了大殿的门,呼,我重重地吐了口气,真郁闷,早知里面是这场景,还不如在外面晒太阳好,这大梁的皇帝简直禽兽不如,老天早应开眼,灭了他。
刚才的一幕让我始料未及,就是一出闹剧,现在还有些恶心的感觉。没见他之前,心里还准备跟他唇枪舌战一番,想不到见了面,竟是这种局面,真让我哭笑不得。
出了大殿,赵岩下令,把我和秋儿暂时安置在一处废弃的偏殿,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探视,并加派人手严加看守。
沿着长满苔藓的青石路,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来到偏殿,打开破旧的大门,里面是一个四方小院,杂草丛生、满目疮痍,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,再往里走,前面并排三间屋子,打开房门,立即有一股腥臭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,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,但没办法,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,里面尚有家俱摆设,只是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,混浊的空气顿让人呼吸不畅,还好现在是秋天,天气凉爽宜人,打开门窗透透气或许能好些。
赵岩那些人将我和秋儿扔在这里,便出去了,他们不在这院里看守,只特意在院外安排了一些大内侍卫日夜轮流值班,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,更别说他们要来救我们了。
唉,心情郁闷地已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表达,怔怔在坐在破旧不堪的屋子里,看着黑黑的房顶发呆,我真是倒楣透顶,老天似乎要惩罚我,怎麽光怪陆离的事都让我碰上了,现又被大梁的龌龊皇帝抓来,生死未卜,难道我命该如此?摩尼教会来救我出去吗?
淩初雪呀,淩初雪,你是什麽不好,哪怕就是一平头百姓,我也不会跟着受此大难,偏偏你是摩尼教的人,真是害苦我了,心里不禁埋怨起淩初雪来,不知自己会怎样,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,听天由命了。
一切已成往事,过去的只留下回忆。
往事不要再提
人生已多风雨
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
真的要断了过去
让明天好好继续
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
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
别说我不懂
「让明天好好继续」,我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明天,「火烧眉毛,且顾眼下。」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,院子一角有口井,虽然井沿已斑驳陆离,但里面的水可是清澈甘甜,掬一捧洗把脸,顿觉清爽许多,我和秋儿开始动手,把这间破烂的屋子收拾一下,打水、抹尘、清扫,忙得不亦乐乎,这院子时只有我们两人,那些侍卫在外面充耳不闻,只管看守我们,只要人别跑了,管我们干什麽呢,正落得我们自由自在。
第四十五章偶遇
自和大梁那令人作呕的狗屁皇帝见了戏剧性的一幕之後,一连五天,每天除了有人来按时送饭,再无别的人影,连那赵岩也没有再来,大家似乎都很忙,把我和秋儿都给遗忘了。忘了更好,我正好落得清闲自在,日子虽苦了点,残窗冷坑,粗糠腌菜,但心里却越发的自若,远离了外界的纷争,远离了契丹的是与非,也许我命该如此,虽有避世的嫌疑,但有些事是「心有余而力不足」,偶尔我会想起那个僧人说的话「一切皆有缘」,是啊,一切顺其自然吧,大不了,要头一颗,要命一条。
秋儿见我在这儿倒是神清气爽,悠闲自得,愣是诧异的很,打定主意认为我已经想好办法出去了,弄得我哭笑不得。
「小姐,他们什麽时候来?」秋儿小声地问我道。
「谁来?」我问,二丈摸不着头脑。
「当然是大师哥他们呗。」秋儿很肯定地答。
「不要胡思乱想,不想他们来送死。」我照实说道,其时,真不希望他们来,这深宫大院,他们来了不等於白白送死吗?那荒淫的皇帝跟本没有信誉可言,这是明摆着的事,到时人肯定不会放的,连他们也一并抓了,那又何必多些冤魂,我愿意一人去承担,不再牵扯其他。
「小姐,你……」秋儿听到我的回答,惊愕得说不出话来。
「我怎麽了?」我问道,我只是就事论事,生死关头,谁也不能感情用事。
「小姐,你好像变了。」秋儿愣愣地对我说道。
呃,以前的淩初雪怎样,她遇到这样的事会怎麽处理?
「那你倒说说我以前怎样。」我故意淡声问道,其时是想知道一些淩初雪的事情,现在身边的人,像秋儿,说不定以後还能见到摩尼教的人,他们都是淩初雪最亲近的人,别我的脾气、秉性都跟淩初雪完全的南辕北辙,到时候也不好自圆其说。
秋儿并不明白我这层意思,只当我随口问问,开口道,「小姐以前娇娇弱弱,凡事并无主见,都依大师哥的主意,大师哥对你也是千依百顺,两人情深意重……」秋儿瞅着我,眼含暧昧,脸色微红,没有再说不去。
噢,听她这麽说,我顿悟淩初雪跟母乙是情侣?怪不得他们把我抓来要胁母乙,原来这样,真卑鄙,政治纷争牵扯到女人,只是我心里有点微恙,不知真要见了母乙要如何面对。
「但小姐现在变得好坚强,凡事都自己的主意,跟以前大不一样。」秋儿看着我,认真道。
「呃……形势所逼,不得不这样。」我立即答道,肯定不能告诉她实情。
「小姐,难道都不想大师哥吗,一路上都没听你提起。」秋儿似乎对我的表现有点质疑,但也不能太明显,只能小声地问道。
「哦,这个……」我含含糊糊地没有说下去,随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。
秋儿似懂非懂地看着我,没有再问下去。
这样看来,摩尼教的人真有可能来救我们出去,这要看淩初雪在母乙心中的位置,他真敢拿自己的生命来换淩初雪吗?心里有些八卦的好奇与期盼,只是如果他们真的来,成功地救了我们出去,我岂不是要跟母乙结婚啊,要不非得背负移情别恋、恩将仇报的罪名,到时光唾沫星也能将我淹死。唉,怎麽进退两难。
闲着也是无聊,站在门口看着这荒费的院落破旧不堪,现在是深秋,院子里的杂草已枯黄,连远处可见的树也枝丫光秃,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萧瑟荒凉的景象,刹时心也跟着莫名的失落,像蒙着一层灰霾的暗纱,勒得我透不过气来。
现在我和秋儿未并被绑着,他们想这深宫大院,凉我们也插翅难飞,所以在这小四合院里我们还是自由的。
这个地方条件简陋,并无纸笔写写东西打发时间,突然脑筋一动,走下台阶,把院子里的杂草用手拨掉,又把地上的土填平了,拿一根小枝丫在地上写着字,像上学时被老妈逼着去少年宫写毛笔字。
采薇采薇,薇亦作止。曰归曰归,岁亦莫止。
靡室靡家,猃狁之故。不遑启居,猃狁之故。
采薇采薇,薇亦柔止。曰归曰归,心亦忧止。
忧心烈烈,载饥载渴。我戍未定,靡使归聘。
突然「吱吱呀呀」破旧沉重的大门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,让人的心冷不丁抽搐了一下,现在也不是吃饭时间,谁会来?抬头看去,一个俏丽的人影闪了进来,步履轻蹑地向里走来,定晴一看,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,进来的人竟然是绿竹,她怎麽会在这里?这儿可是大梁皇宫内宛,她怎麽进来的,她不是应该在怡芙楼吗?差不多一年时间没见了,上次跟少主匆忙离开怡芙楼都没来得及跟她打个招呼,没想到竟在这里相见,一时恍如隔世,如在梦里,我直直地看着她。
「小雪姐,怎麽不认识我了吗?」她已走到我面前,扯动嘴角微微笑道。
「绿竹,你怎麽……会在这里?」我愣愣地问道,真像看到长江七号一样。
不是梦,真是的是绿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。
「先不说我,你还好吗?」她神色突然黯然,幽幽开口道。
我这时终於回过神来,细细看了看她,她的脸色比以前消瘦多了,精神也不好,挂着淡淡的忧愁,下巴越发的尖颌,眼晴里透着凄苦。
「呃,我挺好的。」我答,看到她的样子,心里一阵抽搐,她是我在怡芙楼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,虽未深交,但还蛮谈得来,她怎麽会变成这样?
「来,咱们进去吧。」我拉着她的手朝屋里走去。
秋儿见有人来,虽不认识,但见我们拉在一起的手,急忙给我们收拾一个坐的地方。
「小雪姐,你怎麽会被他们抓来?」绿竹坐定後,满脸担心地急急问我道。
「唉,一言难尽,这就是我的命吧。」我万般无奈地答,可能人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,往往变得比较迷信。
「那你打算怎麽办?」她又问道。
「不怎麽办,走一步算一步吧。」我只能这样乾靠着,不知事情会怎样发展。
「不说我了,说说你吧,你怎麽会在这里?」我心里有许多疑问。
「我,」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我,脸上泛起一阵凄苦,又接着道,「去年你从怡芙楼走後没多久,就有大梁的官兵来搜捕你,闹得满城风雨,说是怡芙楼窝藏钦犯,没找到人,就给怡芙楼定了罪,给查封了,後来赵姐到处托关系找门子,终於有了眉目,听说现今的皇上好色如荼,就把我献给了皇上……,怡芙楼才得以重新开张……」她越说越低,声音已有些哽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