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
043、来人竟是高怀松
他看到他们亲昵的一幕时,表现得很冷静。
他走到孩子的床前,看着孩子已经安详地睡着了,很甜,而且小脸蛋上已经泛起了红晕,就知道没有什麽大碍,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。
他想丢些钱到孩子的枕头旁边,但口袋空空如也。
他走到靳兰羽面前:「我们到外面谈谈吧?」
靳兰羽点了点头,跟着他走出了病房,欧阳达兴也跟了出去。医院的过道很静很静,静得使他们三人都能够听得别人的呼吸。他们一直默默地走着,直到走出病房的大楼,走出医院的大门。
医院的大门外没有一个行人,只有孤单的路灯空旷地照着马路,给人一种极度阴森的感觉。走在最前面的高怀松突然一转身,朝跟在自己身後的靳兰羽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阵雨点般的狂拳,打得她连呼叫的力气都没有,直觉得天昏地暗、满眼金星。
「哎,你干嘛打人?」
欧阳达兴一边喊着一边冲了过去,他是准备拉架的,但高怀松迎面就是一拳,打得他鼻血喷涌,一个踉跄,差点倒下。
「你他妈找死呀!」
欧阳达兴喊着就朝他扑去……
但,身高马大的高怀松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,飞起就是一脚,把他踹出了四、五米以外去了。这一拳一脚使得欧阳达兴明白,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,再要赤手空拳地扑上去,一定又会被他揍得更惨。於是,他四下去找转头,恨不得一转头把高怀松的脑袋拍开花。
然而,在医院的大门口别说是砖头了,就连一个石头也难找到。
看到他在地上想找什麽,高怀松又冲过来,拳脚并用地打得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「住手……」靳兰羽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一下子扑到欧阳达兴的身上,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高怀松的拳脚。
感觉到她酥软软的胸脯贴在自己的背上,欧阳达兴的血直往上用,他想挣扎起身来和高怀松拼命,但浑身伤痛难忍,手脚乏力,想动一下都十分困难。
「妈的一对狗男女!」高怀松又胡乱地朝他们踹了几脚:「你这个臭婊子,偷人也偷个像样点的,这麽个脓包也亏得你要,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?你自己在外面偷人养汉,还跑到家里去捉我的奸?真是见过不要脸的,但没有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。呸!」
骂完之後,高怀松恨恨地走了。
044、并不恨他
过了许久,靳兰羽才从欧阳达兴的身上放下来,一屁股坐在地上,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说也奇怪,虽然全身痛得就像是蚂蚁在啃骨头,但她的心情却突然放松了许多。尤其是这段时间,她的心里承受了巨大的、前所未有过的压力,一是高怀松的出走,再就是酒店出事和孩子生病,这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,简直就是不堪的重负。
今天,痛痛快快地被他痛揍了一顿,身体的伤痛居然医好了她心灵的创伤。
不仅如此,她明白,他手下得越重,就越证明他还深爱着自己。
甚至,她也开始觉得自己该揍。曾经多麽美满的一对,多美令人羡慕的一对,仅仅因为他的落难,自己就无情地嫌弃和厌恶了他。
其实,就在他狂风暴雨地拳脚下,她几次都想解释,但就是说不出话来。因为担心自己的沉默会使他产生误解,她很想追赶上他,向他倒倒自己一肚子的苦水——但她确实站不起身来,更别说去追赶他了。
欧阳达兴挣扎着从地上趴起来,然後把她搀扶起来,脸部表情既尴尬又有点无地自容的样子。靳兰羽明白,任何男人都希望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表现得具有英雄气概,而最无法接受的,就是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被另一个男人痛揍,甚至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。
「你、你没事吧?」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。
「没事,你呢?」
「还好,没有伤到筋骨。」她笑了笑:「谢谢你刚才奋不顾身地保护我。」
他羞愧地摇了摇头:「我没有能力保护你……」
看到他极度自卑的样子,她於心不忍:「不,你很勇敢,知道吗?他小的时候就是市武术队的,後来到外地读大学时,又参加了什麽拳击俱乐部。这也就是你,一般人早被他打懵了。」
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孩子的病房,看到他脸色苍白满头虚汗,她不无关切地问道:「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?」
欧阳达兴苦笑道:「这是妇幼保健院,没有伤科。没事的,伤痛要不了命的,等明天天亮了,我们再到别的医院去看看。」
看到他因为自己被高怀松痛揍,她的心里老大的过意不去,这就像是鸡没偷到,反而倒蚀了一把米,想想也觉得他怪可怜的:「你还想干‘那事’吗?」
欧阳达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:「兰羽姐,你这不是笑话我吗?」
「没有,我说得是正经的。」
欧阳达兴苦笑地摇了摇头:「心里是想,但现在我翻个身全身都痛得吃不消,哪里还能够干‘那事’?」
靳兰羽也笑了,不过笑得有点撕牙咧嘴:「噝——,痛死我了。我不是说现在,我的意思是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。」
「无所谓啦,兰羽姐,我想任何男人和你在一起,都会喜欢你的。我真的喜欢你,但并不是光为了干‘那事’,你别把我想的太坏了。」
靳兰羽真心诚意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:「我知道,我有分寸的。」
因为两人都伤得不轻,所以想睡也睡不着,他们分别躺在孩子旁别的两张床上,翻来覆去地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,一直熬到了天亮。
病房外面的过道上渐渐地响起了脚步声,有些是医生护士,有些是病人的家属,不多一会,他们的房门又被推开了,进来的是靳兰羽的母亲。看到欧阳达兴也在,她感到有些意外:
「啊,小夥子,你也一夜没回去呀?」
「是的,伯母。」
「看看你,」她埋怨地瞪了一眼靳兰羽:「也真是的,昨天人家呆了一个半天,晚上也不让他回去。哦,对了,高怀松呢?我前天碰见他妈,就告诉她孩子病了,她说高怀松昨天晚上可能会从武汉赶回来的,怎麽没见人影?」
靳兰羽一听,又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亲干的好事,怪不得高怀松会从天而降了:「妈,我说了,以後孩子的事少跟他们家里人说……」
「别嘴硬了,天下就你能干?孩子不是他们高家的?这两天要不是这个小夥子帮忙,我看你怎麽弄!」
「不跟你说了,」靳兰羽从床上站起身来:「欧阳,我们走!」
「人老话多,树老根多。我知道你就讨厌我罗嗦,快走吧。不过回头你还是到医院来一趟,医生说了,如果没有什麽意外的话,孩子今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。」